天黑之前,李妇人总算抠搜出来二两银子,满不情愿交给了一直盯着她的小伙计。 小伙计回来之后,跟苏紫萍抱怨:“真是便宜她了!您是不知道,我都请官差大人来了,大人们说她再这样会影响她儿子考科举,她这才骂骂咧咧交了二两银子。” 苏紫萍挑了挑眉,“她还真有二两银子?” 那为什么三天两头找她打秋风? “我听她邻居说,鸭子商户给了她足足十两结亲的定金!” “什么十两?”声如洪钟的声音自苏紫萍身后传来。 苏紫萍回过头去,“爹,我们说那李妇人呢,她骗得邻县赶鸭的张家跟他们家结亲,当真无耻。” 苏河政闻言沉下脸来,“他们家爱怎样怎样,今后不许再提!” 苏紫萍低头偷偷吐了吐舌头,自从苏河政认清李高炎的真面目,便对那人嗤之以鼻,旁人更是说都不能说,好像李高炎一团垃圾,谁提谁倒霉。 苏河政将账本摞在柜台上,对苏紫萍道:“再过几日你夫君前往河间府赶考,明日你陪他去一趟城西文昌庙,和他一起上柱香。” 苏紫萍讶然,“爹,分店刚开业,女儿手头一堆事,哪里走得开?” 苏河政胡子一吹,“你当你爹是摆设?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看店,你务必陪顾公子上香去!” 哟,这会儿成顾公子了,也不知道谁,以前张口闭口小乞丐的叫,可真是墙头草,随风倒,果然有功名就是了不起啊,搞得苏紫萍都想女扮男装考秀才了。 这么想着,心下涌起一个奇怪的猜想,她爹不会是看她最近都没怎么搭理小顾,故意给他们创造机会? 不得不说,苏紫萍还真猜对了,苏河政已经接纳顾南言做他女婿,自然想促进小夫妻的感情。 眼看着苏河政眼神炯炯,大有不答应他就不会善罢甘休之势。苏紫萍长叹一口气,无奈说了声好。 · 翌日。苏紫萍故意睡到日上三竿,想着顾南言兴许等不及先行出发。 这样最好。因为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以前她只当顾南言人傻胆子大,三两手段就将李高炎从人人追捧的秀才变成过街喊打的老鼠。现在看来,书读得这样好,分明是有计谋有手段,内敛又腹黑,一击即中,不给敌人留喘息的余地。 可是在她面前,顾南言又是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温润书生形象,导致她对顾南言的印象很割裂,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以一个大姐姐的心态去面对他。 以为人家是小绵羊,实际上呢,说是披着羊皮的野狼也不为过。 苏紫萍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直到外面传来一阵拍门声,声音有些焦灼,“小姐快起吧,小伙计传话来,说是老爷在回来的路上,听说有什么东西要拿。” 是前来报信的霜儿。 这还了得,苏子萍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床,以最快的速度穿衣打扮。 开玩笑,要是被苏老爹发现自己偷懒不去陪顾南言上香,还不知道被怎么批评呢。搞得她闺女不像闺女,反倒向儿媳妇。 就是躲也要躲出去! 推开门,阳光扑面而来,苏紫萍忍不住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腰身还没完全舒展,就卡住了。 东面廊下,顾南言捧一卷书,立在阴影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那眼神里,似有凄婉哀怨,又似掺杂了几丝期待,竟让苏紫萍平添了几分愧疚,不由思索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一走神,差点没站稳仰过去。 “不是上香么…怎么还没走?”苏紫萍眼神飘忽,不敢看他。 “等你。”言简意赅的回答。 得,到底还是躲不过,就在苏紫萍天人交战要不要跟他出门上香的时候,霜儿提着裙摆再次小跑进来,“小姐快走吧,老爷这回真来了!” “怎么?我回来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话间,苏河政行至二门,见苏紫萍和顾南言各自站在各自屋门处,脸色有点不大好看。 “眼见都正午了,怎的还不出发?” 不怪苏河政不开心,按习俗来讲,上早香比上晚香好,上午上香比下午上香好,能上到第一炷香更好。 秋闱是书生们跃龙门的机会也不为过,怎么能如此轻慢? 苏紫萍见老爹的脸色越来越沉,刚要开口解释,顾南言那厢开口了。 只见他双手抱拳,眼底满是歉疚,“岳父莫怪,小婿昨夜温书起床迟了些,叫娘子好等,我们这就出门。” 四两拨千斤,竟是把所有怪罪都扛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