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祈年握紧着手，手心又湿又黏。脑子里在快速想着一套说辞，但思绪断断碎碎，更是怕到一片空白。
裴言川站在车前，看着贺祈年一步一步向他挪过来。
裴言川本就比贺祈年高，他微微弯身与贺祈年视线平行，明明他整个人都在发抖，可是那双眼睛愣是狠狠地盯着自己。
他舔了一下有些发干的浅色唇瓣，勾起一抹笑，“好久不见，贺祈年。”
裴言川捏了一下贺祈年脸上的软肉，有些感叹，“看来跟着他也没多好，还瘦了。”
脸上轻微的痛意还在，贺祈年忍着被车灯照射眼睛发涩胀痛，他强忍着没掉下泪来。
“不要牵涉别人，我跟你走。”
裴言川扣着他的后脑勺稍微一用力，就把人拽进怀里搂着。
“你本来就应该跟我走，不然你想去哪里？”
贺祈年心里一慌，声线都有着颤音，他吞咽了一下。
“求你，别伤害他，你放他走，他是无辜的……”
裴言川静静地看着他，声音低沉，随着风灌进贺祈年的耳中，多说一个字冷意便多一分。
“你要和我说的就是替外面的野男人求情吗。他怎么能算作无辜？他要把你带走！”
“你先自求多福比较好，别想着别人了。”
贺祈年双手撑在裴言川的胸口，想把他推开，可是裴言川环在腰间的手紧得如铜墙铁壁，他甚至感到要窒息。
裴言川埋在贺祈年的肩处抱着他，如渴死的鱼汲取着水分一样。
“你放开他！”
贺祈年一僵，他转头想看，可是裴言川按着他的头不准。
崔显清正欲上前，却被两个身形彪悍的男人挡住去路，他们手里拿着铁棍，面目凶狠。
崔显清不过看了一眼，对着裴言川说道：“一定要用暴力解决问题吗，这就是你的手段吗！”
裴言川哂笑，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一般。“能解决事情的手段就是好手段，总比你现在任人宰割的强。”
说完，他抬高手向下轻轻一挥，那两个打手便举高了铁棍使了狠劲猛的往崔显清身上砸。
崔显清眼疾手快躲开这两下，可他没有工具防身，又无法进攻，只能被动地躲着。
两个打不了，四个总能给他致命一击。
几乎用不了几分钟，崔显清的身旁便围上黑压压的一群。
崔显清往侧边一闪躲过前方的一击，背上却被挨了一棍，内部剧痛到不敢呼吸，吸进去的一口气都如同带刺一般深深扎进每一寸骨骼肌肉。
腿一软，几乎是半跪着撑在地上。
棍子打在肉上的声音无声无息，可是贺祈年知道底下是胸腔骨头碎裂。
裴言川眼眸隆起，那是冰冷的暴虐，尽管脸上还带着上等人那股高傲的笑意，可眼里迸出的森森寒意让整个场面冰冻到了极点。
他对在旁的几个打手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你们想替他挨打吗！”
说完，那几个打手立马又围上崔显清，将他双手向后绑住。
剩下的那些保镖动手了，手里都拿了家伙，一棍接着一棍，每个人都下了死劲，棍子砸在背部，腰上，肩膀，地面上全是飞扬的尘土，棍子上很快就见了血。
崔显清的脑袋被重击，头皮发麻，脑袋被人硬压在地面上，脏兮兮的泥土在他挣扎下沾上他的脸颊和嘴巴。
棍子又往他肚子上不停地打，他痛得龇牙咧嘴口腔里忍不住溢出血水。
贺祈年使劲推搡着裴言川想挣脱他奔向崔显清，狠狠踢踹着裴言川，又直接咬上他的手臂，很快牙印处沁出血来。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淌，整个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我求求你……真的别打了……你以后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你留他一条命……”
贺祈年看到他嘴里吐出的血，整个人都吓得呆滞，眼中除了一片血滩外几乎再看不见其他。
裴言川居然松开了他，贺祈年一个踉跄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想要阻止他们，他对着那些打手吼道：“别打了，别打了，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你们别再打了！你们疯了吗！会坐牢的！”
可是那些人不听他的，只是把他拦住在外，怕误伤到他。
他又扭头对着裴言川嚷着：“你叫你的人停手啊！真的会死人的！”
裴言川却屹然不动，“你知道我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吗，就是当初留了段景一命。”
贺祈年哭到整个人都在抖，他推开那个拦住他的打手，想跑到裴言川的身边，但是一个不注意，直接摔倒在地，他顾不上什么体面，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爬过去。
他扯住裴言川的裤腿，眼睛哭的一片雾蒙蒙的如水湖接天，又肿又红。
“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是我不对……你饶了我这一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