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破损的教堂兀立于天地之间,众多白色的尖顶直插云霄,像一只纯洁无瑕的巨人。只是墙壁上黑色的灼烧痕迹和凝结的血迹脏得有些刺眼。
建筑脚下的花园中,劫后余生的人们听着其中传出的悠扬钟声,口中吟诵着经文,虔诚朝着这高大神圣的建筑祈祷。
零不知不觉,还是走到了圣教脚下,这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她路过最宽的那条街时,原本祈祷着的人们将目光转向她,争先恐后地向她行礼和抛出鲜花,将她视作了凯旋而归的英雄。
她没有理会身后的嘈杂,提起裙摆踏上布满藤蔓植物的台阶,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教会中每一座白色大理石雕刻而成的塑像,思绪飘远到很久之前的午后……
那时候,索菲亚修女会将年幼的她举过头顶,让她帮忙擦拭这些雕像的眼睛,每完成一个,她便会得到一颗太妃糖作为奖励。
她推开老旧的高大深色木门,踏入了教会的主殿,像一点红色的火星顿时点燃了原本沉寂的人群。
“大人回来了!大人回来了!”众多身着白袍之人和修女异口同声道。
几位处刑人也从长椅上起身,望向她的方向,有几位还在认真擦拭着武器。他们中有和她一样拥有超高魔力的少女,也有其他魔法天赋突出的精灵或是人类。他们都被教会抚养,或是因某个契机自愿加入教会。
“主教呢?”零一边礼貌回应,一边将目光投向大殿中央的金色巨大管风琴处,在以往的礼拜中,主教总是会坐在那里演奏令人发困的乐曲。
“他恢复些了吗?”没有寻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继续向周边的白袍人询问。
“原本恢复了些,只是早些时候听闻怪物被击退的喜讯,主教过于激动,又昏了过去。”回应她的人神情有些窘迫,“不知现在如何了。”
“我好得很!”一阵洪亮的声音自管风琴背后的门廊响起,但随即又泄了气。
“咳咳,咳咳。”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坐在木质的轮椅上,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如同枯树一般。
他的声音十分沙哑,蕾莎见状连忙跑去为他泡上了一杯红茶。
“你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忘了我这把老骨头和教会。” 他开口了,浑浊的眼珠看着零,用力举起手中一根华丽得有些夸张的权杖,直直扔到她的方向。
零一个闪身便轻易躲开了,她捡起地上镶嵌满黄金和宝石的杖子,若有所思道:“这东西你从哪拿的?我记得咱们教会没这么有钱……”
“不过既然你丢给我,那就是我的了。”她脸上似笑非笑,将不大不小的权杖收至身后,似乎已经猜到这东西的来源。
老主教没有多说什么,默认了她吞下这价值连城的宝物。他示意殿中的众人退下,只留下他和零二人面面相觑。
他用布满黑色老年斑的双手缓缓滑动轮椅,朝零的方向靠近,好像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说,却最终只是滚动了下喉结。
“你这次真干成了件大事。王宫那边要为你设宴,赞扬你的英雄之举。”主教从外袍的口袋中掏出一封用红色火漆封好的邀请函,上面皇帝的金色签名十分耀眼。
“我若是不去呢?”她原本以为教会众人会为她在后院的草坪上简单设宴,她原本只打算和那些许久未见的同僚们喝几杯葡萄酒,然后一醉方休,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内沉沉睡去……至少,她想暂时用酒精麻痹自己这些天的痛苦感觉。
可是眼下,她可能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
“皇宫的宴席太麻烦,还得穿那些华丽无用的裙子去为皇帝清洁地板。”她翻了个不易察觉的白眼。
主教打量着她还未换下的红色装束,打趣道:“你现在不也穿着云津繁复的衣物吗?这就不嫌麻烦了?”
“这不一样……”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伸手抚上袖口中紧紧藏着的红色发簪。
她承认,她不愿马上换下这套已经被弄得脏兮兮的衣裙。这是她仅有的从云津带回来的东西,似乎换下了,自己与那边的联系就会彻底断绝。
她到底在想什么呢?自己刚刚不还想全部忘记吗?现在一切都无法挽回了,亏她当初还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将心脏换给江应看……保他活在世间……
“是啊,他已经死了。”她苦笑着自言自语道。
“如果想忘记某些事情,我可以帮你。”主教手中浮现一个简单的魔法阵,那是消除记忆用的。
零摇了摇头,后退半步。
一切小动作都尽收主教眼底。
“不管你在云津经历了什么,安全回来就好。教会永远是你的家......” 他收敛了刚刚故作的刻薄,眼神慈祥起来。
“这么说来,你才是教会里陪伴女神时间最长的人,连我这把老骨头都自愧不如咯!”老头打趣道。似乎是看出她有心事,在用自己笨拙的方式逗她开心。
“总之,皇帝答应承担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