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我说过了,死不了。”
纪榆抬眸去看,姬无涯明明已经唇色发白,脸上沾满了汗珠,却还强撑着意识来安慰自己,顿时心下不忍。
“别说了,保留点体力。”
姬无涯依言闭上眼,心里暗爽。
师兄替姬无涯敷上药之后,纪榆便扶着他走出医者阁。
一出门,纪榆想挣开他的手,姬无涯不让。
“师姐,送我回栖云院吧。”
纪榆当下拒绝道:“不行,我还得去找师尊学习,你自己能回去吗?”
仔细一瞅,姬无涯惨白得毫无血色的脸,还真不一定能不能自己回去。
姬无涯抓着纪榆的手放在自己伤口那处:“师姐,我伤的很重。”
纪榆想甩开他的手,又怕挣扎间碰到他的伤口,唇一抿,眉一皱,横下心:“那我送你回去,送完我就走。”
姬无涯苍白的脸上有了血色,笑着,像孩子一般紧紧缠着纪榆的双臂。
“师姐,我带着你走。
“你别挽着我,你走前面带路,我跟在后面就好了。”
“师姐,我疼,你扶我。”
纪榆无奈:“知道了。”
一路上,不乏有弟子向他们投来目光,纪榆尴尬地低下头,姬无涯还笑着跟众人热络地打着招呼,好像生怕别人看不到他们似的。
终于到了栖云院门口,纪榆停下脚步。
“到了,你进去吧。”然后将刚才师兄给她的药和纱布塞到姬无涯手里“记得换药。”
说完转身就要走,姬无涯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细若无骨的手腕,摩挲着:“师姐,再陪我进去坐坐。”
纪榆回头,不解道:“姬无涯,你到底想干嘛?”
姬无涯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配上苍白虚弱的脸,更让人不禁心生爱怜。
“师姐,我就想让你陪陪我……”
纪榆无奈地闭上眼,不应他,姬无涯又晃着她的手:“师姐,我伤口疼,你帮我看看是不是又出血了。”
纪榆睁开眼,看向伤口,纯白的纱布上好像确实溢出了些血丝,实在不忍,便点了点头。
“快进去吧,我帮你看看。”
姬无涯开心地笑了,拉着纪榆进了院子。
栖云院内处处被白雪覆盖,几棵红梅树正绽开艳红的花朵,招摇着,在雪地里衬得更为特别了。
走进房内,暖气顿时包裹住人,寒气渐渐散去,姬无涯拉着纪榆往床榻边走,纪榆想:换完药就走。
姬无涯走到床边,往榻上一坐,大咧咧敞开腿,双手撑在身后。
“师姐,我准备好了。”
纪榆汗颜,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做什么呢。
拿起药和纱布,纪榆小心翼翼地拨开姬无涯的衣服,那一刀扎在心脏上方一寸的位置,师兄说,若是再偏差一点,命指定保不住了。
纪榆看着血糊糊的伤口,不忍皱眉,将纱布打散,将姬无涯的衣服再往下拉一点,先是涂上药,然后一层一层绕着纱布。
姬无涯这小子很不老实,纪榆绕纱布的时候,每次手绕过他的背后,姬无涯就故意往后躲,纪榆只好跟着往前去,一来二回,两个人挪到床上去了。
纪榆反应过来,迅速缠好纱布,也不管他衣服有没有穿好,起身就要走。
姬无涯这回没拦,纪榆觉得他是捉弄够了。
“师姐,记得每日都来看看我。”
姬无涯在身后可怜巴巴地喊了声,纪榆敷衍着:“知道了知道了。”
说着,大踏步走出院门。
没有人注意到,栖云院外不远处,常慎思静静驻足,看着这一切。
他冷着一张脸,目光凛冽,指节攥得发白泛青,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不久后,人影消失在雪地里。
回去之后,纪榆总是忍不住去想姬无涯的伤,这个疯子,就因为自己一句随口而出的话,竟舍得一刀将自己扎死。
纪榆不禁冷颤了下,拿出小本本,翻看着自己先前做的计划,才想起自己今日还没去找常慎思练功,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已近午后,再去也来不及了,索性今日偷偷懒吧。
晚间,纪榆吃下午饭,正想睡下,若若进来突然问了句:“今日那姬无涯可有事?”
纪榆拉着被子的手突然顿住,是了,姬无涯受了伤,晚饭若是没人送去,他吃什么。
想着,良心上过不去,跑出门去。
“纪榆,大晚上你又要去干什么?”
“有事,去去就回,你先睡下吧。”
若若挠头,不解。
栖云院,烛光微闪,房内却无人,后院处剑声厉厉,纪榆进去没看见人,探着脑袋四下张望:“姬无涯?”
空气里无人回应,只有烛台蜡烛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