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林月往主院走，和吴姨娘在小道上迎头碰上。
吴姨娘一见到她，发出一声惊奇的音调，颇为稀奇地说：“大小姐这么一大早来见王爷？”
“吴姨娘不也是？”
“妾身天天如此，王爷病了总得有人上心……”
不想听她内涵之语，林月在主厅找个位置坐下，离她远远的。
吴姨娘不识趣，跟着走，担忧道：“昨日大小姐的未婚夫婿把王爷气得不轻，妾身肯定要来看看的。”
林月望着花鸟木质雕花屏风，盯着上面的绘色。
“要妾身说啊，乡野出身之人再怎么往上爬，不懂的规矩还是不懂，祭祖本是男子之事，哪能让女子参合进去，坏了规矩。”吴姨娘瞧了瞧少女冷白的侧脸，继续道：“王爷如此生气，病情不会加重吧？”
“吴姨娘，你作为妾室，没有进宗祠的资格，懂的规矩却不少。”林月平淡地看她一眼，“你在诅咒父亲吗？”
“诅咒？”林崇召从屏风后出现，眉头紧锁，“你们在说何事，诅咒之言岂能乱说？”
“没有、没有……妾身和大小姐说昨日祭祖之事呢。”吴姨娘讪笑，迎上去关切，“王爷感觉如何？今日有没有好一点？”
林崇召不耐烦挥开她，对林月说：“月儿有何重要之事？”
吴姨娘一听，立刻目光灼灼地射过来。
思及吴姨娘应该不会希望林崇召出事，林月开口把熏香的事说出来。
林崇召脸色晦暗，当即命人把府上的大夫叫来，大夫姓李，林崇召让他进入卧室查看是否有不妥之处。
李大夫不明所以，片刻后出来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林崇召又叫小厮去请外面的大夫。李大夫顶着刺人的视线缩立一旁。
请来的四个大夫同样战战兢兢，近日王爷看病发火的事不是什么秘密，每个人都不想“被请”，但王府的命令，不能不来，来了或许能保住小命，不来一定人头不保。
林崇召凌厉地扫过这些人，“你们去卧室内瞧瞧，有何异常？”
大夫面面相觑，不敢问为什么，跟着小厮往卧房内走。
片刻后，四个大夫出来了，同样支支吾吾。
林崇召一拍桌子，“有什么话就说！”
众人眼睛乱转，在沉闷的空气里，终于一个中年模样的大夫迈出一步，林月依稀觉得他眼熟，看了几眼，发现他是杨嘉树中暑那次请的周大夫。
周大夫拱手行礼：“王爷，周某觉得卧房的气味有些许奇怪，王爷可有熏香的习惯？”
“熏香？怎么会？”吴姨娘失态地站起，“王爷，妾身不会害王爷，此人一定在污蔑胡说！”
熏香是吴姨娘准备的，所以没人想到这一层，下人不会触他霉头，林崇召不会考虑一个妾室会害他，谋害之人是否也注意到这一点？
林月：“吴姨娘别急，等大夫查看完再说，如此对父亲和吴姨娘都好。”
吴姨娘呐呐，林崇召目光如电，对侍立的小厮点头。小厮会意，从卧室内拿出一小截熏香。昨晚点的香，今早还剩一点。
周大夫放在鼻子前轻嗅，众人屏息看他。
“……这香不对劲，似乎掺杂了其他东西。”
林崇召目光阴鸷，咬牙切齿，“什么东西？”
“味道像是通神散，味淡而带甜，短期无害，甚至有人认为头脑会变得清明，因此它常常不易察觉。而长期使用……”周大夫小心看了林崇召一眼，“书上记载长期使用会使人头疼脑胀，放大情绪，最终会……致人疯狂。通神散在大梁禁止已久，怎么会出现在……”
林月：“大夫，父亲的病情如何？”
“这……周某需要把脉诊断。”
林崇召黑沉着脸，郁气和怒火堵在胸口，他深吸了一口气，“来。”
周大夫这才小心上前号脉，又问了出现的异常的时日。
“万幸时日不算长，王爷只要停止熏香后期慢慢会恢复正常，只是刚开始会有些难忍……”
林崇召揉揉额头，他头疼难忍之时全是靠熏香饮鸩止渴，现在告诉他要忍过去，怒火再难以抑制，“到底是谁？吴姨娘！”
吴姨娘跪得迅速，“妾身冤枉啊，王爷，妾身打理王爷的起居已经六年了，从来没有出过岔子，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妾身！”
林月垂眸思索，吴姨娘说的有道理，她照顾父亲多年，而父亲头疾发作大概半年，最多不超过一年。他本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而周大夫也说通神散会放大人的情绪，前期没有发现异常确实不能怪吴姨娘。
林崇召：“经手过熏香的人有哪些？”
“对、对……”吴姨娘伏跪在林崇召脚下，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男人的衣摆，“一定是经手之人做的。”
“把经手之人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