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夏润心店铺里的掌柜急匆匆来报告的时候,她着急地跟着去看,果然属于她的几个铺子之中,官兵正在查点数目,封上封条。
她克制住满心的愤怒,上前问道:“各位长官,为何无故地查封小女子的产业?”
众人看了她一眼,不理会,她上前了一步,声音严厉了起来:“我无罪无过,凭什么要查封?”
“因为这是威海侯府的产业——”熟悉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让她的心狠狠地一沉,转过头,果然那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走了过来,冷冷地看着她:“涉及的是威海侯府的事儿,要待全部清查后才能还给你——”
“要多久?”她转身,勇敢地直面他冷得蜇人的目光。
“不知道——”他提了一下嘴角,带着一抹嘲讽一抹挑衅:“或许十来天,也或许是三五年,但说不定会更久。”
她压下心底的愤怒,尽量保持平静的语调:“容将军,你何苦这般赶尽杀绝?”
他嗤笑一声:“夏大小姐,我只是公事公办,你若是有什么不满,尽可朝着刑部和大理寺去喊冤。”
她冷冷地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不屑,他不过是想断了她的后路,让她求他,求他让她回到以往的牢笼之中。
她不想再多看他一眼,转身就走,容慕枫一怔,赶紧跟了上来:“夏润心,你想拿回财产,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她微微瞥了他一眼,道:“将军你多想了,你既然公事公办,我也不再阻拦。”
“哦?”他提高了音调,嘲讽地道:“你骨头挺硬,可再硬,也得吃饭吧。”
夏润心不再回答,也不愿再面对周围的人好奇的、探询的、同情的乃至鄙视的目光,疾步离开了人群,走入了旁边的巷子中。
她不屑甚至蔑视的态度激怒了他,他从后疾步上前,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按在了墙边,低头看她,目光凌厉:“给我乖乖地回将军府——”
她的倔强又上来了,她不肯屈服,抬头迎着他的怒视:“不,我决定了的事情,不会改变。”
“你休想这样地羞辱我——”他的怒火愈发炽热,按住她手臂的手愈发用劲:“你是在报复我过去对你的冷漠,可你瞧瞧你自己,你哪点儿值得我宠爱,嗯?”
虽然一再告诫自己不要被他影响,可他的话还是刺痛了她的心,她眼中微微起了水光:“将军,你太看得你自己了,也看得起我了,我既然选择离开,便没有想过要再做你的妻子——”
“很好!”他听了这话,觉得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过的侮辱,怒极而笑:“你既然这般有骨气,我就看你能撑到何时?我告诉你——”
他俯身在她耳边,冷冷地道:“你别以为夏沁玉那傻子能帮你,你若是接受了她的帮助,我立马就会想出一百种方法对付靖王府——”
“我不会——”她用力地憋着眼泪,咬住了嘴唇:“我不会靠任何人——”
“哼,那我们就走着瞧——”他放开了手,唇间浮上一个轻蔑的笑意:“你别以为自己真是无所不能的,你也不过是个靠着祖萌的弱女子,我看你往后怎么折腾。”
她没有再说话,捂住被捏的剧痛的手臂,转身走了,只留给他一个倔强的背影。
风从巷子中吹过,吹起了他的发丝,寒意袭过来,他脸上的轻蔑和嘲讽,看着她被吹得散乱了的发丝。
这个冬天,会很冷很冷——
“难怪你不要林嫲嫲送过来的东西,可是,你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夏沁玉皱起了眉头:“跟着我回靖王府吧!我才不怕什么容慕枫,他要做什么,有我来承担。”
夏润心摇头:“你自己且自顾不暇,我怎能再给你添麻烦。”
“我才不怕——”夏沁玉轻蔑一笑:“一个麻烦也是麻烦,两个麻烦也是麻烦。”
“不,妹妹,我知道的,你的处境有多么的艰难——”夏润心握住她的手:“如今你要对付的,是想要鸠占鹊巢的人,我这边你不要担心,我和好几家绣坊已经谈好了生意,他们给的价钱足够我们的衣食住行,好在这小院子是前些时日才买下的,还未来得及算入嫁妆,只要有个家,怎么我们都能过得下去——”
“人家都说一日夫妻白日恩,那姓容的竟然这般的冷酷无情——”一直没有说话的叶月影突然叹息了一句:“夫妻反目后竟然比仇人还不如——”
夏润心叹了一口气,道:“是我识人不明,我当初见他出手相助,便觉得他定然善良仁厚,却没料到——”
她感叹地对夏沁玉道:“四妹,我和你还不如生在那平常百姓之家,姿色平淡,说不定还能嫁个忠厚的人,平平安安这一辈子。何至于现在相依为命,各有各的苦楚——”
“大姐,你至少还是自由之身,可我却要在那个牢笼之中呆上一辈子——”夏沁玉无奈地道:“我原本以为做个寡妇能自由自在,可现在看来,人世果然不如意十之八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