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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家从京郊农村进城(3 / 10)

07年秋天姑姑病重住院去世前,他们三个才到医院探视一次。

1930年秋父亲开始上学,一开始在广安门内大街路北私立至善小学,姑姑也在那所小学,她带着父亲去学校。学校设在北线阁路口东边韦陀庵内,学校操场面积很小,还有几棵高大古树,教室里神像早已拆除。1931年姑姑小学毕业去师范学校上学,上学路上就只能父亲一个人走了。1934年父亲该上4年级时爷爷给他转学到白纸坊小学,后来爷爷说至善小学规模太小,不如公立学校条件好。还有广安门内大街路北是穷人聚集区,怕那些穷人家孩子给父亲带来不良影响。解放后至善小学撤销,合并到公立小学里,那座庙后来也被拆除盖起政府办公楼。父亲还记着当年至善小学于校长,学校就是他家开办,到他上学时已有近百年历史。上一年级时焦老师,二年级邹老师,三年级古老师,但都没记住名字。他和这所小学里同学之间,到后来只有潘昌铭和高崇威一直有来往。潘昌铭小学毕业上师范,解放后到北京小学当老师干到退休。高崇威小学毕业没考上师范,家里也没钱上中学,让他去西红门舅舅家种地。后来他说去种地好处是1942年鬼子强化治安,城里普通人不供应粮食只能吃混合面(一种用多种下脚料做成代替面粉东西),他在农村没吃混合面。1946年春天他娶个村姑,重新回到城里,在一家皮革加工厂当工人。1956年公私合营小工厂合并到革制品厂,他把家搬到德胜门外工厂宿舍联排平房里。

当时从菜市口到广安门还是土路,大街两边店铺很多。教子胡同北口粮食市场,农历一、三、六、八开市,土地庙逢三庙会。常年开放市场是广安市场,卖蔬菜,鱼肉禽蛋,副食调料。还有广安胡同晓市,天不亮开市天亮散去。买药去菜市口西鹤年堂,那有坐堂医生给看病。为买粮食买菜方便,爷爷买了一辆两个轮子手推车。从家里留下老照片看,手推车是木头轮子。父亲说当中有一根铁轴,车轴没有轴承,用猪油代替黄油放在车轴处做润滑用。他上学时候是大爷推车,奶奶坐在车上去买粮食买菜,回来时奶奶跟着走回来。父亲上班后买了一辆英国造蓝翎牌(俗称凤头)旧自行车,那辆手推车因为年头太多已经损坏无法使用,最后劈成劈柴烧火用。抗战前广安门里有很多手工业作坊和小工厂,广安门外五星啤酒是唯一大型现代化企业。后来已经被定为文物保护单位五星啤酒厂,被开发商全部拆除。五星啤酒郝老板在北新华街私宅,作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没有被拆,纪仁泰曾进去过几次还拍了照片,院子里假山和石栏杆来自圆明园遗址。1956年工商业社会主义改造,大批小企业被合并到一起。私营小店被大商场和国营大饭馆取代,1956年到1979年北京市区商业和服务业经营网点大幅度减少,腾出来房子改成民居解决人口增加带来住房问题。

父亲说当年宝应寺香火不旺,寺院旁边有一道石墙,里面是登莱胶义园。宝应寺为山东人在京设立会馆提供殡葬服务,相当于今天殡仪馆。父亲说和大爷一起到里面去看过,山东人死后放进棺材送到这里,不埋进土里,在地面上用砖砌成一个个像小房间东西叫丘子,相当于给棺材加个罩子,等候亲属把棺木运回山东老家安葬。爷爷奶奶说那地方太晦气,严禁孩子们到那里面去。寺院旁边还有一座明朝司礼太监王安墓,解放后义园和附近明朝太监墓都被清除,宝应寺依然存在改成一所小学。政府清除了设在城里(城墙里面今天二环路里面)坟地,还有寄存在寺院里棺木。但是保留了回民墓地里康小八和他侄子汉白玉墓碑,据当地老年人说康小八是回民,清末光绪年间大盗。此人武艺平平但十分狠毒,还有一把比利时造手枪,多次用手枪杀人。1905年衙门请形意拳高手尚玉祥和马玉堂将其擒获处死,那两个墓碑一直到后来拆平房盖楼时才被拆走。往南一点胡同里有骆驼锅房(屠宰场),那个时代汽车很少,骆驼仍然是货物运输主力,在牛街设有:驼行公会,作为其行业管理机构。骆驼最后结局就是被送去宰杀吃肉,骆驼肉比牛羊肉便宜,纪家常吃骆驼肉。胡同里还有推小车卖骆驼肉小贩,吆喝起来:五香的骆驼掌烂糊的喽。

父亲说每年阴历七月十五中元节,寺院都要请附近艾家冥衣铺来糊纸船。纸船长度超过10米,用高粱杆做骨架,在屋子里分段做出来,送到寺院外面组装起来。据其他人书中记载,纸船是虎头在蓝色水波上有荷叶莲花。船头站大过真人举着钢叉开路鬼,后面是小一点一对无常鬼,白无常手拿哭丧棒也叫活无常。黑无常手拿勾魂牌,上写:你可来了,正要拿你。无常鬼后面是船舱,门窗可以打开,里面有纸糊小人。船舱上面有桅杆,上面挂一面小旗,正面写:盂兰盆会,背面写:慈航普渡。船两边有几个不到一米高划桨水手,船尾有舵手。法船白天供人观看,夜深后抬到水坑边上。僧人们敲法器念经后点燃,父亲和大爷多次去观看烧法船,姑姑则被爷爷奶奶禁止去观看,说女孩子不能去看鬼。

到了晚上大孩子们把做香用纸拿浆糊粘在蒿子上点着,父亲在街头小贩那里买过荷叶,让奶奶用细线在荷叶边上穿过去,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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