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世海！”
姜母红着眼拳头砸着面前的探视窗玻璃，“你偏心，你怎么能拿你亲生儿子发这种毒誓。”
姜父对姜母的抱怨无动于衷，一味逼着姜黎，“姜黎，答应我，用你哥的命作保！”
“爸我做不到，我真做不到。”
姜黎摇头后退着，她每天每夜做梦都盼着爸爸出狱，哥哥平安回家。
她做不到和姜家的人切割，哪怕是姜母，姜黎把人送到精神病院，也是希望通过治疗，她能有转好的一天。
哪怕依旧不会爱她关心她，至少等爸爸和哥哥回家，他们一家四口能够像从前一样就好。
探视窗另一头狱警进来提示探视时间到，姜父没有等到姜黎的承诺，被狱警带走之前，不甘心地拍打着探视窗，情绪激动地反复吼着要姜黎答应他。
厚厚的探视窗完全隔绝了他的声音。
姜黎看不见他的口型，话筒掉在台面上，也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声音。
母女两个难得没有再剑拔弩张。
姜黎搀着哭没力气的姜母，姜母扶着为了不让父亲看出她眼睛没有问题，刻意没有带来盲杖的姜黎。
走出新区监狱，姜母侧身看着眼前的姜黎，伸手为她将耳边的碎发挽起。
“你爸让我给你的东西，藏在姜家宅院里，那个地方只有我能找得到。”
姜黎身形微怔，隐约意识到什么，安静等待姜母下文。
“你爸从小就偏心，对景珩这个儿子从来没有一个笑脸，对待你这个便宜女儿却永远耐心十足，你的尿布和奶粉都是他亲自换洗喂养的，我怀孕时候，他事业刚起步，忙得连家都不回，我生产在医院担惊受怕，他在一线工作，直到景珩三个月大才第一次回家看了我们母子一眼就走了。”
过去这些姜母从来不曾跟她说过。
姜母摸着姜黎那张好看的过分的脸，不像自己，也不像老姜，倒像那张她恨了大半辈子的脸。
“你享受了老姜和景珩二十多年的宠爱，现在他们出事了，又舍不得你受半分委屈，偏心地要把你从这趟浑水摘出去。我没话说，但你父亲想要让你和姜家分割开来的凭证攥在我手里，姜黎你想要，拿一千万来换。”
别说姜黎没有一千万，有，她也会把钱用在爸爸和哥哥的事上，不会用来和姜母交换她毫不在意的东西。
“你不想和姜家分割，难道也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吗？”
“我是姜黎，姜家长女，姜黎。”
姜黎猜到姜母下面的话，可她不想听。
“我不在意您手里的东西，它对我没有丝毫意义。”
“姜家已经倒了，你爸出不来，你哥找不到，你的背后再也没有依仗……”
“我会给爸爸澄清，找到哥哥，妈，我们一家人，以后好好过日子好吗？”
姜黎握住姜母落在她脸上的手。
带着薄茧的手心覆盖在姜母手背上，粗糙的手感，让姜母微微僵硬。
这一年多，姜家唯一没有过过苦日子的也只有姜母了。
姜家倒台最初，她心脏病复发住进医院。
姜黎拿着哥哥留给她的最后一笔钱，咬牙还是送她住进附属医院的VIP病房。
哥哥给的钱花光了，姜黎出事被陆堰拍下，被陆奶奶逼着陆堰娶了她后，陆堰每月断断续续给她的支票，除去为爸爸的事情上下打点，雇私家侦探找哥哥外，全都花在了姜母身上。
年近五十的姜母，至今手纤细得像年轻小姑娘一样柔软细嫩。
可刚刚二十四岁的姜黎，手心的茧子刮得人肉皮子疼。
姜父为人清廉，姜母为此没少拒绝娘家哥嫂攀关系，每次他们苗头刚起，就被姜母打消，因此和娘家关系也不亲近。
姜家出事，娘家嫂子巴不得见到嘲讽她。
姜母除了丈夫儿子，如今只有一个姜黎。
若不是日日看着姜黎这张脸，让她想起年轻时候不好的回忆，她也不会那样苛待姜黎。
“我……”
姜母满腹的话在嘴边，说不出口。
手机响起消息提示打断母女之间的谈心。
姜母打开手机消息，看了一眼，眼前黑了一片，身子险些栽倒在地上。
幸得姜黎扶得及时，但也被她带着缓缓坐倒在路边地砖上。
她看不见，反复问着哭得喘不过气的姜母到底怎么回事。
姜母手里举着手机收到的照片，“你个瞎子能看见什么，这是你哥的手指，你哥的手指。”
姜黎心里咯噔一下。
抢过姜母的手机捧到眼前。
屏幕触到鼻尖，撞得生疼发酸，眼睛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不会的，不会的，我哥那么厉害，怎么会呢？”
姜黎看不见，也不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