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和打更人被吓得跳了起来,
眼前的沈知秋仿佛一个恶鬼,正死死盯着他们手中的土豆!
门房觉得滚烫的土豆都被盯得瞬间冰凉了,
容不得多想,他三两下将土豆塞进嘴里,顾不得被噎得直翻白眼,“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打更人见状,将土豆往怀里一揣,一敲锣大喊一声:“小心火烛……”,哧溜一下就奔出了大门。
到了门外又摸了摸怀里,幸好,土豆还在!
沈知秋一步跨入门房间,鼻子使劲嗅了嗅,
没错,是这个味!
他正在书房每日一次的捶胸顿足,突然闻到一股香味,且这香味越来越浓,引得隔壁的妾室纷纷探出头来问:
“老爷半夜偷吃什么东西?这么香,却不分一点给咱们!”
平日里争风吃醋哦的小妾们,在搜刮沈家吃食这一件事情上,格外的团结。
“哼,前日我不过是给了娘家几个饼,老爷就又骂又打的,难道沈家连饼都吃不起了?”
“姐姐,你来得早,你说说,要是沈家靠不住了,那咱们合计合计,总不能凭白陪这老头子耗时间!”
“我看啊,咱们要么分分东西,各自散了吧,反正那母老虎不也带着东西跑了么?”
“就是,连原配都不守着,没道理却让我们守的!”
“分东西?都是些蠢的!沈家还剩什么?我昨日去过库房了,米面只剩下不足半袋了,往后的日子啊,可要苦喽!”
“既是这样,那散了散了,别耽搁我收拾东西!”
“沈家要败了?我得去给表哥说一声!”
……
七嘴八舌,没一句能听的!
沈知秋推开房门大喝:“都胡说八道些什么?半夜不睡觉是要去做贼?”
以前只要沈知秋沉下一张老脸,这些妾室是绝对没一个敢再出声的,
如今也是一样,只不过小妾们调转身子就关上了门,十几道门闩上锁的声音格外刺耳,
沈知秋差点气得升天!
昨日还争着抢着要拉他进房门,今日却像防落水狗似的防他!
带着这股气,七旬有余的沈知秋大步流星,朝香味奔去。
……
“好吃么?”沈知秋问道。
门房的背脊上犹如爬着一条毒蛇,阴冷,寒气入骨,刚吃下去的土豆都冻成了一砣子泥浆。
“老……老爷,好……吃,好吃的!”门房据实以答,不敢有半分谎话。
沈知秋深吸一口气,山羊胡子抖得打成了几络结,门房内残余的香味又刺得他心脏一缩一缩的疼。
“真的好吃?”沈知秋找了张矮凳坐下,靠着炭盆,香味更浓厚了。
门房听这口气,似乎沈知秋也没那么生气?
悄悄抬头瞥了一眼,沈知秋脸色好转了很多,
门房有些放心了,刚才老爷脸色难看,绝对是被冻的!
“老爷,这东西生的时候硬梆梆的,但烤熟了,倒是软乎的很。”门房偷偷挪了个舒服些的姿势,回味起了刚才的美味:
“软糯的很,就像……嘿嘿,老爷就像女人的……”
门房有些不好意思说,但他知道老爷肯定能懂!
门房不止一次听见管家和老爷偷偷说这些,每回老爷都笑得如同偷喝了灯油的老鼠,
现在老爷就在面前,门房觉得这是次机会,自己抓住了,说不定就能和管家一样风光了!
但沈知秋心中哪还有这般绮丽想法?
刚才被小妾们那般言辞伤了心,现在又被一颗土豆创伤了自信心,
难道真是自己老眼昏花,看走了眼?
但自己在户部几十年,虽然没有正经种过地,但过手的册子上哪有这个东西?
想着祁柘是借桂枝的手在容城捞笔油水,要是不多,沈知秋也打算割块肉送了这尊恶佛,
但一听是要自己在城郊的那片地,他就不肯了!
户部主事在容城百姓眼里是个大官,可在京城算什么?
走在路上连个小儿都不敢得罪的!
沈知秋几十年在京城夹牢尾巴做人,才从上官手指缝里接了点汤水,好不容易才攒下了那八百亩地,
交出去那等同于剥了沈知秋的皮,是万万不能的!
今日去城郊,詹、陈两家地头偷窥的下人回报,说那块地里出产的土豆奇大无比,才挖了几十亩地,土豆就堆成了山!
只是看着土豆这东西不像好吃的样子,不光长得像土疙瘩,而且十分硬实,偷偷凑近闻了,除了泥土的味道,啥气味都没有。
沈知秋心道:果然是个装样子的货!
军营里那帮莽汉只要吃饱肚子,可不管好不好下嘴,听说连糠都吃上了,这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