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杏林再一次呆住，痴痴望着本座手中的小耗子。
不知又过了多久，她才喃喃道。
“神君乃真龙之身，为何会收一只耗子做门徒呢？”
本座叫她这个温吞劲儿拖的难受，却还是忍住了不适，笑道。
“机缘巧合罢了”
......
所谓净泉，其实只是一汪深深的泉眼而已。
此泉眼既不仙气缭绕，也不清澈见底，同人间的泉眼相比，都有些略输姿色。
然而，这汪泉眼的来头，却很是不得了的。
这泉眼，原是西王母娘娘的一滴眼泪。
据说王母娘娘初初飞升之时，曾在凡间救下一位受战乱之苦的凡女。
一时不忍，便将她抱回芷萝天中，请岐黄仙君救治于她。
奈何凡女命数已尽，神仙难救。
竟硬生生在王母娘娘眼前断了气。
娘娘心下感伤不忍，便洒泪于九重天上。
至此，泪落成泉，留存万年。
芷萝天所有救人的神草仙花，皆是由这一汪净泉浇灌出来的。
本座俯下身子蹲在泉边，一只手捏着他的老鼠耳朵，将他僵了的身子，浸泡进了泉水之中。
净泉之内灵气馥郁，又有净化之功效，想来不出一个时辰，这崽子便醒了。
天上明月亮晃晃的，四际涌来的绵风，又脉脉依依的缠着些许药香。
委实是个叫人舒服的晚夜。
是以，本座就这么提着他的耳朵，蹲在泉边打起了盹儿。
等到本座再睁眼时，便发觉捏耳朵的那只手，被一处温热紧紧贴着。
本座抬眼，看向倒映着月光的泉水。
双阳赤身裸体坐在泉水中，只有半个胸膛露在水面之外。
他正闭着眼睛，将面庞贴在本座的手上，无知无觉的摩挲着。
眼下，还有一片十足可疑的嫣红。
本座欲将手抽回来，不想，这个刚清醒过来，神志还不清醒的小蛟龙，却比本座来的手疾眼快。
他伸手就扯住了本座的手，原本闭着眼睛也睁开了，兀自叫了一声。
“晋灵”
此一句叫罢，本座还没来得及问他个不敬尊长的罪名。
他便使了一把蛮力，将本座拽下了泉眼。
本座到底是年岁大了，一时不防，竟也真的被他扯了下去。
他被变作耗子的时候，一身衣裳早就飘去了九霄云外，此刻乍然恢复人形，自然不着寸缕。
这孩子显见是醉了，竟抬手撕住了本座的领口，嘴里只道。
“晋灵，你不是不管我了吗？干什么又要罚我？又要救我？”
本座叫这冷水一泡，脑子倒是清明了几分。
见他这副样子，也晓得不该和醉鬼讲道理。
毕竟，多年之前，香蛮吃醉了酒的狂态，本座还是见识过几回的。
当年香蛮醉酒之后，曾举着幽冥境的阴兵牌，梗着脖子红着脸，说要灭了魔界，给本座出一口气。
而今双阳这个醉态，比之喊打喊杀的鬼君，着实是小巫见大巫了。
本座伸手拍了拍双阳的脑袋，叹道。
“为师罚你，是为叫你学乖，不要同人动那没把握的手，此刻救你，也是为叫你学乖，盼你日后，不要喝那些不知名的酒，以免将自己的性命赔进去，霁月天的门徒若是叫酒醉死，为师这张老脸，着实是挂不住的”
此刻的双阳，眉眼间皆是湿漉漉的，少年的眼珠，黑白分明如同手谈时的棋局。
他盯着本座，许久才道。
“究竟......只是师徒？那幼时，你日日伴着我，夜夜陪着我，算什么？”
本座纳罕的一歪头，着实不明白，他为何要有此一问。
“算......奶孩子吧？你娘她......”
本座话未说完，双阳的眉眼，便是一冷。
天上月色皎洁，落在他红了的眼圈上，便只剩伶仃。
他眼中似是有泪，只是将落未落之间，他便已抬手将它擦去。
“师尊，我要走了”
“嗯？为何？”
“母亲，我要去找母亲，也要下界去历练一番，待双阳破开了心中迷障，再来同师尊，全这一段师徒的缘分”
本座有些头疼的摇了摇头。
“双阳，你自能化做人形以来，性情就变得古怪起来了，想当年，你还是一只小蛟龙时，本座是多么的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