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医生最敏锐,对面两人手上的戒指,正赤裸裸地嘲讽着傅医生。
他见识过太多爱得死去活来最后终成陌路的情侣,夫妻。
异性恋尚且难以维系,更何况圈子很乱的同性。
他由衷地为司君念高兴。
“我想看念念这六年的诊疗记录。”姜夏直接开口。
这话一出,司君念吓得瞳孔收缩,脸色唰一下变得苍白,心脏砰砰跳得很快。
那些他最难堪的回忆,就要赤裸裸地袒露在姜夏面前,害怕,担忧,紧张,都让他感到恐惧。
血淋淋的剖析报告,藏在最深处的求而不得,是他不能公之于众的一颗心。
从出生起,就不健康的心脏,除了病理性的伤痛,还有关于亲情和爱情的痛彻心扉。
他娇贵,病弱,刁蛮,傲慢地活了十九年,直到在爱情这堵墙上撞得头破血流。
收起那些硬刺,学着成长,努力做一个健康上进的好学生。
他向三好学生姜夏学习,即便有偌大的家产傍身,依旧在油画上付出良多。
他的油画成就,跟家族没有任何关系,全靠自己的天赋和努力。
六年来,每一天走的都不容易,可是,这些不容易他自己知道就行,没必要让姜夏知道。
他努力把自己变得更好,就是希望能配得上优秀的姜夏。
过程不重要,结局是完美的就行。
何必,徒增烦恼。
傅医生笑了笑,“对不起,这是病人的隐私,我无权泄露。”
司君念轻舒一口气,朝傅医生投去感谢的目光。
姜夏似乎早就料定结果,他没有继续强求,转而换了问题。
“我能知道他的诊疗周期吗?”
在征得司君念同意后,傅医生说:“刚开始是一周一次,君念急于求成,反而让治疗陷入困境。”
姜夏眸色深如黑潭,下颌崩成一条直线。什么样的困境呢,同样为医生怎么会想象不到。
每次司君念会陷入飞机剧烈摇晃的回忆中,他尖叫哭泣抓狂,不停喊着爸爸。
头发被打湿,掌心的汗能滴出水。各种尖锐的声音撞击着耳膜,让他分不清现实和回忆。
他们身下坐的沙发,原本是真皮的,被司君念用指甲抠破几次后,换成了耐造的布艺。
这么严重的PDST症状,就连傅医生也没见过几个。
那段时间,傅医生也被熬得精力交瘁,常常怀疑治疗方案是不是对司君念无效。
可是,司君念非常信任他,一周一次的治疗从未缺席。
初期是最难的,治疗过程中司君念好几次因为心脏骤痛,才把自己从幻境中解救出来。
这样的治疗频率直到一年后才改为半月一次。
再后来一个月一次,直到司君念破釜沉舟踏上去西藏的飞机。
事实证明司君念是对的,他的治疗已经取得90%的成功,另外10%需要他去实践。只要能踏出第一步,就成功。
“后来半个月一次,这两年是一月一次。”傅医生说。
“之所以这么坚持,因为他有强烈的意愿,他说要去美国找一个人。”
傅医生看着姜夏:“看来,他找到了。”
姜夏神色冷峻,眉峰凌厉,周身环绕着一圈低气压。
一只骨节分明的抚上姜夏的手背,带着安抚的意味:“我已经走出来了,因为你。”
司君念的手掌温热柔软,用心良苦地想要抚平姜夏心里的褶皱。
“你瞒了我好久。”姜夏的视线钉在司君念脸上,声音暗哑,回握住司君念的手用了力,指尖泛白。
司君念喉结上下滚落几番,想开口说话,试了几次,字眼卡在喉咙口怎么也出不来。
酸涩充斥整个口腔,他莫名的开始觉得委屈。
明明他孤身一人来来回回六年,从来都是坚定不移的。他痛苦过,难堪过,崩溃过,却从来没觉得委屈过。
司君念抑制不住嘴角的抽搐,瞬间红了眼眶。
泪水负隅顽抗,倔强地不肯落下来。
“对不起,是我的错,别哭。”姜夏的拇指轻轻揩过司君念的眼角,溢出的泪花在姜夏心头烫出一个洞。
为什么没有发现司君念的心理问题,明明他都那么明显了。记得司君念睡在医学院宿舍的那次,他做噩梦,隐隐听见他喊爸爸。
当时为什么就不追根究底地问一句,在梦里哭什么?
如果早日知道真相,他们就不会白白错过六年的时光。
他的念念,独尝六年的苦,把自己变成了现在成熟懂事的模样。
姜夏宁愿他还是那个傲娇的城堡小王子,也不愿意他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成长。
姜夏的话打开了泄洪的闸门,思君念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