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跟娘平时在府里头都是做什么工的?”许初七盯着许禺山粗粝的大掌,心里头一阵发酸。
她一直惦记着问这件事,却总也没找到时间。
许禺山有些不好意思:“我跟你娘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在府上也就是做些体力活,不打紧,王管事待人很好,派发的活计都很轻松,七七不要担心。”
这几乎是一个一戳就破的谎言,明显是许禺山为了不让她担心而编造的、善意的谎言——体力活哪里有轻松可言的?
在原主记忆里,好几次她爹娘从镇上回来,都是汗湿的衣襟和疲惫不堪的脸,处理完家里的事情后,又匆匆回去镇上做工。
也是因此,原主和弟妹怕爹娘更加操心辛苦,所以即便被许刘氏他们那么欺负,也从不和他们说。
许初七忍不住劝道:“爹,体力活做得久了也伤身体,现在有我帮忙家里,爹就跟我一起卖花生吧,把那工辞了。”
这些年,许禺山和田婉既要操心家里田地,又要在镇上做工,一年到头几乎没歇过,身体早伤了底子,也就是年纪不算大,还没显露出来,等再过几年,那就是一身病痛。
若许禺山和田婉不再去做工,她赚了钱给二人做药理调养,还能修补过来。
“不行。”出乎意料的是,许禺山一口拒绝了。
他心里有自己的盘算,现在时间紧,他和婉娘一起做工,七七这边再继续卖花生,这样就能更快的赚到重建房子的钱!
秋收已经结束了,冬天,就要到了。
许初七继续劝说,可到底拗不过许禺山,只能答应,但还是道:“爹,那你和娘就做到今年年底,明年可不能再干了!”
许禺山点点头,“好,爹答应你。”
心里想的却是,明年的事明年再说。
他总是要多干些,给三个孩子攒些家底。
许初七也看出来,但现在多说无用,等明年她赚多了钱,爹娘自然就可以好好劝了、
临近中午,糖霜花生就卖完了。
父女正要收摊子,许初七就看到一个眼熟的人。
“许姑娘。”
钱朗今儿有些闲,就去玉春楼转了一圈,正好撞上掌柜的在吃他从未见过的花生米了。
他尝了一颗,发现这糖霜花生甜而不腻,又香又脆,当下问了掌柜的,得知是在街上买的,就急匆匆的来了。
谁知,到了地方一看,竟是许初七。
他本惊奇这等美味只是一个小摊子,现在看到许初七,就不觉得意外了。
许初七抬眼,就看到了钱朗。
“钱老板。”她礼貌一笑。
钱朗看着空空的摊子,有些遗憾,“这是都卖完了?”
他听钱叔说,这糖霜花生生意极好,这个点怕是没有了,他还不信。
没想到,真的卖完了。
许初七点点头,笑道:“既然是钱老板赏光,明儿我定给钱老板留一份,钱老板只管来拿就是。”
“都是做生意的,都知道不容易,我可不白拿。”钱朗摆摆手,笑道。
听到这里,再看钱朗衣着华贵,许禺山也猜出了面前人的身份,只是他有些惊讶,玉春楼那么大一家酒楼,东家竟然这么年轻!
想到许初七之前同他说的,许禺山开口,“您便是玉春楼的东家钱老板吧,七七同我提过好多次了,说您是个好人。这糖霜花生您可千万要收下!也好让我谢谢您照顾我家七七。”
见许禺山如此,钱朗哪里不明白,许姑娘的爹肯定以为他以三十文钱一斤收许姑娘的红辣椒,是许姑娘占便宜、是他照顾许姑娘呢!
钱朗心下有些好笑,他是一个商人,哪里会做亏本的买卖?
不过,钱朗也被许禺山对自己女儿的拳拳之心触动,想着这花生他就收下,让许禺山放心,在别的地方再给许初七补上。
听钱朗应下,许禺山高兴道:“那钱老板明儿来摊子取,若是没空,我就让七七给钱老板送去酒楼。”
“明儿我自己来取就好。”钱朗忙道,怕太麻烦许禺山,惹许初七不高兴,以后的菜谱就不优先考虑自己了。
看许禺山和钱朗已经说好,许初七才又开口,“钱老板,那红辣椒不多了,新的红辣椒,还有些时日才有。”
她本是想等明日再去给玉春楼送红辣椒的时候和钱朗说的,不过既然今日见着了,就提前说了,也好让钱朗早些做准备。
许初七面上浮现出歉意,“抱歉,是我低估了玉春楼的客流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