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越说,沈浮光哭得越厉害。
她紧紧攒着春和的手,指尖在她的手背上游走。
干涸的血渍蹭在沈浮光指尖。
春和半垂眼皮,盯着沈浮光的手指,有些无奈地长叹一声:“小姐,奴婢走后就没人照顾小姐了。”
“春和,不许瞎说。”
“小姐。”春和打断沈浮光的话,“奴婢瞧得出来,殿下当真心疼小姐。这偌大的沈府,无人真心疼爱小姐。”
“若是小姐当真可以寻得一心人,便同他走吧。”
“春和!”沈浮光声音提高了些许,语调满是颤抖。
清泪坠下。
沈浮光想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又生生地变成啜泣。
秋燕同冬雀也已入了屋中。
两人立在沈浮光身后,同样哭天抹泪。
春和轻掀眼皮,瞧向二人。
她对两人勾勾手。
二人一同上前,蹲在榻边,都探手搭在春和腿上。
“秋燕,冬雀。”春和无力的视线在两人脸上游走,“我走以后,你们二人要照顾好小姐。夏棠那样的事情,府里不能再有了。”
秋燕冬雀哭得泪人一般,身子不住颤抖,两人头摇得像是拨浪鼓。
“春和,你别瞎说,你不会有事。”
“春和,你不是说,你还要看着小姐出嫁呢吗?”
“就是,春和。我们三人一同长大,你可不能有事。”
秋燕和冬雀两人哭声更重,你一句我一句。
众人闻言,更是难受。
一时之间,整个无力哭声起起伏伏。
春和面如土色,虚弱侧首,看着沈浮光:“小姐,春和不能看着小姐出嫁了。小姐,你……”
一股血气涌动,春和忽然躬起后背,身子猛烈颤抖。
“春和,你怎么了?”
沈浮光话音才落,府医一步上前,捏住春和手腕,指尖飞动号脉。
片刻后,府医垂下脑袋,侧首瞧向沈浮光,不动声色地摇摇头。
几乎就在同时,春和脑袋一偏,最后一句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她双眼紧闭,没了气息。
“春和!”
沈浮光惊呼一声,屋内的丫头们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瞬间哭声响成一片。
过往种种在沈浮光眼前飞逝而过。
从小到大,无论沈浮光做什么,春和都一直陪伴左右。
她同自己年纪一样大,小时候还总是和沈浮光一起闯祸。
每次父亲都会责罚春和,时间久了,春和竟像是一夜成人,逐渐变得老成稳重。
后来,不少事情都是春和帮着沈浮光打点。
若不是春和一夜成人,那沈浮光便没法子做这么多年单纯的千金小姐。
是春和替自己承担了那些该长大的瞬间,沈浮光才得以在府中嬉闹多年。
如今,那个满眼都是自己的丫头没有了。
直到生命最后一秒,那丫头依旧满眼都是她。
沈浮光一口气息未曾倒上,眼前发黑,身子一软,晕倒在地。
*
另一边。
沈青月立于廊下,手里拿着暖手吊炉,掌心里都被熏得暖暖得,可身子还是在不由自主地哆嗦。
侍女跟在身后,小心翼翼瞄向沈青月,低声道:“二小姐,春和没了。大小姐太过伤心,晕倒了。”
沈青月眸子轻动,眉角微颤。
顿了几秒,她漠然嗤笑,将暖手吊炉交给身后人,转身往屋内走:“知道了。”
侍女跟着挪步入内,声音更轻:“春和是大小姐身边最得力的丫头,也最得大小姐欢心。如今这丫头没了,大小姐怕是要好生查一查。”
说话的功夫,沈青月已经在桌边坐定。
她悠哉悠哉,倒了杯茶水,双指夹着茶杯,轻轻转动。
茶杯里氤氲而起的热气,将沈青月的脸笼在白雾之后。
她不紧不慢,慢条斯理缓缓道:“自然要查。”
沈青月一仰脑袋,也不管茶水滚烫,一饮而尽:“谁让那丫头多嘴坏事,活该有这下场。”
侍女瞧得遍体生寒,身子不由颤抖一番,试探着看向沈青月:“若是大小姐查出什么端倪,那……”
啪--
沈青月倒扣茶杯,杯里没喝完的茶水顺着桌面,滴落在地。
侍女吓得立即跪倒:“是奴婢多嘴。”
沈青月伸长右脚,不偏不倚,踩在侍女手背上。
她故意加重脚尖力道,在侍女的手背上来回碾动,疼得侍女面色苍白,满头大汗。
沈青月俯低身子,挑住侍女下巴,一字一句,幽幽道:“只要你不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