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桌对面,一个身着布衣长褂的男人,右手搭在桌面上,指节轻弯,点动桌面。
此人乃是赌坊豢养的千手,赌计高明,十赌十赢,专门负责让来这里的客人输个底掉。
他微紧眉心,眼角轻挑,目露不耐烦,沉声询问:“沈公子,怎么样啊?你还跟不跟?”
沈青松喉咙滚动,两腮肉眼可见地嘬了一下。
他微抬眼皮,身子轻微打颤,看了两眼桌上的筹码,抬起手,犹豫片刻又落了回去。
围在桌子旁看热闹的众人顿时唏嘘一声。
长桌对面的千手冷笑:“沈公子,若是不敢赌就下桌去,省得到时候将你输倾家荡产。”
沈青松赫然抬眼,怒色瞧向对面的人:“放你娘的屁!我沈青松有什么不敢的?老子可是日后的侯爷。”
众人闻言,连连鼓掌。
“小侯爷好样的。”
“小侯爷棒极了。”
对面的千手趁此机会,煽风点火:“既然如此,沈公子倒是下注啊。”
他身子向前探出几分,挑起眉角,凝视沈青松:“跟,还是不跟?”
沈青松被周围人捧得正飘飘欲仙,不知自己几斤几两,怎么会不跟?
他手中筹码向前一推,厉色望向千手:“跟!老子不信你还能把把都大?”
千手扬唇一笑,摊开手中牌九。
沈青松看到拍就上加起来的十二个点,顿时浑身瘫软,一下跌靠在椅子内,大口大口喘起粗气。
千手大笑两声:“多谢沈公子了。”
他扬首看向桌旁站着的小厮。
那小厮手中持一托盘,满脸堆笑,拿着托盘往千手身边走。
这会子功夫,沈浮光已经混入了人群之中,恰好瞧到小厮端着托盘从自己面前走过。
她一眼看到托盘里的东西,本能抬手,扣住小厮手腕。
托盘里放着一只金玉锁。
锁子通体以金铸成,中间包裹着一块碧绿青玉。
玉雕刻成孔雀形态,孔雀眼睛处的两颗绿宝石闪闪发光。
是母亲留给自己的金玉锁!
沈浮光捏着小厮的手不住颤抖,轻咬唇瓣,面颊微颤。
沈青松居然拿这把金玉锁出来赌!
这可是母亲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
小厮不悦扫视沈浮光两眼,耐着性子,沉声道:“这位公子,麻烦让一让。”
鸢儿抓着沈浮光另一只手,将她拉到一旁,轻轻晃动沈浮光的衣袖,半探出身子,眨巴眼睛,盯着沈浮光。
半晌,沈浮光才回过神。
她视线依旧落在那金玉锁上,轻声呢喃:“那是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闻言,鸢儿顿露诧色。
她霍然看向小厮,拔腿便要去追。
沈浮光反应极快,捏住鸢儿的手腕,摇摇头。
她的视线片刻也未曾挪开。
眼看着小厮将金玉锁送到了千手手中,沈浮光心口生疼。
那可是母亲唯一的东西了。
这些年,她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想不到竟然落在沈青松手中。
他丧心病狂,嗜赌成性,居然拿这东西来赌!
沈浮光原本只是想当众戳穿沈青松滥赌一事,让他丢了颜面。
可如今看来,此事只怕不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他了!
沈浮光犹豫的功夫,长桌上的形势再度发生变化。
千手收好金玉锁,得意洋洋打量沈青松:“沈公子还赌吗?”
沈青松有些胆怯,垂着脑袋,双手紧握,许久没有回话。
“我看沈公子还是歇一歇吧,这一晚上输给我一千两银子,又输了这么一只金玉锁,再输下去就连我都不好意思了。”
千手话音落下,桌旁众人大笑不止。
千手玩味地瞥了沈青松一眼,起身拨开人群,大步往二楼走去。
赌桌上很快又热闹起来。
沈浮光趁此机会,追上前拦下千手:“公子且慢。”
千手顿住脚步,打量沈浮光和鸢儿两眼,不耐烦地挥挥手:“今日我累了,坊内自有其他人招呼你们。”
沈浮光非但没有让开,反而逼上前一步:“公子只赢了沈青松这么些东西就要罢手?”
千手双手抱拳,饶有兴致地打量沈浮光:“瞧你面生,第一次来吧?”
沈浮光默认。
千手抬手指向站在远处,垂头丧气的沈青松:“今日他输得够多了,再多他怕是也拿不出来了。”
沈浮光嗤笑摇头:“拿得出。”
千手微挑眉角,好奇盯着沈浮光:“你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沈侯爷身前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所以早早就把名下一处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