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衍愣住了一瞬，随后便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败下阵来。
“你都知道了。”
“臣妾是皇后，陛下指望着能瞒着臣妾多久？”
“朕没打算瞒你！只是，”云起衍低头顿了顿，“只是朕还没想好怎么样告诉你！”
高舒颜步步紧逼，“那这么说，陛下已经做了决定，再等不到两个月开春，后宫就要热闹起来了，是么？”
“颜儿，你别这样好么？”
高舒颜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哪样！’，可话到嘴边，她还是控制住了。
再说下去，一定又会是不欢而散的结局。
他没错，
他是帝王，要权衡利弊，要平衡各方，还要应对天下，不得已的事太多，能舍弃也太多。
从始至终，错的只是她自己。
她太看得起自己，觉得能为了他心平气和地做一个名叫皇后的花瓶，也认为自己能够大气地同后宫诸人处成姐妹，活成一座观音。
不到半年的光景，现实就告诉她，她错了，她简直错得离谱！
高舒颜调整好情绪，平静看着眼前这个她深爱的男人。
熟悉的脸庞，英俊逼人。
但不同的是，现在的他，已经有了君临天下的气势，疏离又陌生。
她开始用眼神勾勒他的模样，金冠束发，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曾经炽热的唇。
看得越久，高舒颜就越移不开眼。
真的有些舍不得啊。
可有些决定，还是早做为好。
云起衍眼看着她缓缓褪去鞋袜，赤脚站起来，然后散着头发，身着淡粉色里衣，跪在地上，身形单薄，分外惹人怜惜。
“颜儿，你这是做什么！”他心中突然很是不安，想要起身将她扶起，可又害怕对上她果决的眼神，进退维艰，只能愣在原地。
“陛下，臣妾德行不够，舔居后位，常常自觉不安，还请陛下开恩，废除臣妾皇后之位！”
说完高舒颜郑重地叩拜下去。
“颜儿！你是不是疯了！快起来！”云起衍再也坐不住了，他起身一个箭步冲到高舒颜面前，一把将她从地上捞起。
“你看着朕，告诉朕，你方才说的都是气话！”
任由他狂风暴雨，高舒颜却出奇的平静。
比起方才的果决，此刻的她，满眼爱意。
“陛下…此刻的我，无比清醒，甚至没有任何时刻能比现在更清醒，”
“我爱你，比谁都爱。”
“但是，我陪不了你了。”
“我原本以为对你的爱意能够支撑着我面对一切，可真正身处其中我才发现，宫里的生活不适合我，”
“在宫里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被复杂的情绪裹胁，我害怕失去你，其他女人就算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待在那里，都会让我感到心焦不已，”
“我不断地劝说、麻痹自己，我告诉自己说，没关系，这一切都是暂时的，你不爱她们，这样的女子就算是再来十个八个的也无妨，我们的感情不会有任何动摇，”
“怀着这样的心情，一直支撑着我努力做一个好皇后，直到她开始侍寝，直到你同她有了孩子…”
“我的心痛得快要死掉了！我甚至觉得，这种痛，比之前所遭受的皮肉之痛更加痛！因为它几乎要把我吞噬掉了！我变得不像自己，我开始嫉妒！我甚至恨！”
“但是那把凤座又无时无刻地不在提醒着我，我是个皇后，我应该要大度，应该要无限制的体贴，这也是一种替你分担的法子，”
“这两种情绪反复横跳，几乎快要将我折磨疯掉了！”
“这时候我才发现，我原来根本不适合做皇后，我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后，”
“我没办法做到永远大气端庄，我没办法开口劝你雨露均含、我更没办法亲手将你推去别的女人身边，还要笑着说没关系！”
云起衍鼻尖酸涩，眼眶通红，喉咙发紧，哪怕吐出一个字都无比艰难，
“原来，你这么痛苦……”
高舒颜不忍看他如此自责懊悔的模样，她微笑着，抬起手来，轻轻地扶上了他的脸。
即便这样犹嫌不足，另一只手也一起捧着他脸颊，然后踮起脚尖，亲吻他的唇。
正当她想要离开时，却被一双大手钳住，密集的吻犹如雨点般砸下来，越来越热烈。
她起初下意识地想要逃跑，却被他死死抱住，索性放弃了抵抗，任由他的满腔爱意在自己身上肆虐。
一阵狂风暴雨过后，高舒颜依偎在云起衍怀里，感受着这久违的温柔。
“陛下，该放手了。”
云起衍环住她的手臂僵住了，
“还是要走？”
“恩，臣妾不是一时冲动，是想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