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之中蓦然一静。
楚寒霄冰冷的视线利剑一般射向开口的侍女:
“放肆!小小婢女,竟敢污蔑寒王妃,简直满口胡言!”
侍女浑身抖得犹如筛糠一般,面上也毫无血色,却依旧执拗的开口:
“奴婢没有一句谎言!大夫吩咐了,夫人要静养,不能见风,是大小姐硬要闯入,还打开了窗户。
奴婢阻拦了,可大小姐一意孤行,还一脚踹在了奴婢身上。”
侍女说着,微微侧身,展示臂膀处的脚印。
“老夫人、老爷,您们看看那窗户,看看房间中被灭掉的熏艾,就知道奴婢所言不虚了。”
老夫人脸色凝重,惊疑不定的看向慕云澜。
“云澜,是你做的?”
慕云澜面色微白。
“的确是我开了窗户,浇灭了热熏所用的艾草,可是我……”
柳氏一声哭嚎,打断了慕云澜的辩解。
“夫人,你……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啊,你把贱妾也一并带走吧!您平日里那么温柔善良,怎么就走了呢,该死的是贱妾啊!”
慕锦柔也已经哭成了个泪人,捂着胸口抽噎,几乎要当场晕厥过去。
修国公愣愣的,一直在反反复复试探陆氏的鼻息,不愿意相信现实。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
就在这时,嬷嬷捧着一只血粼粼的白鹤走进了屋。
“老爷,白鹤坠空,这是大不祥,夫人走的不安生啊!”
老夫人猛地一杵手中的龙头拐,沉重的拐杖敲击地面,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慕云澜!你这个孽障!还不快给你母亲跪下!”
慕云澜不敢置信的抬眸。
“祖母,您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想想自己做的好事,还敢问我什么意思?”
“我做了什么?”
老夫人气急,忍不住抬手指着慕云澜,手指都气的发颤。
“是不是你硬闯进房间?”
“是。”
“是不是你打开窗户、浇灭了熏艾,阻挡了你母亲的治疗?”
“是我开的窗,灭的艾,可我没有妨碍母亲治疗。”
老夫人看着她,宛若看着穷凶极恶的杀人凶手。
“你母亲都过世了,你还嘴硬不承认?你这个孽障,竟然糊涂到了这等境地!慕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不忠不孝……”
“老夫人!”楚寒霄冷喝一声,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气势压迫人心,“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老夫人目光炯炯。
“寒王殿下之前诚心为太后抄经,孝心感天动地,缓解了太后的头风之证,可见也是个纯孝之人。如今,却要护着慕云澜这个害死生母的孽障吗?”
修国公终于回过神来。
“母亲,云澜最为孝顺,她不可能是害死夫人的凶手。”
慕家三兄弟也纷纷开口:
“祖母,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是啊,妹妹最是孝顺,懂规矩,她怎么可能会害母亲?”
老夫人面目严肃,额头上勇气青筋。
“糊涂!你们几个糊涂啊!陆氏是我最看重的儿媳,是当家主母,她过世了,你们却要维护害死她的人?”
修国公眼神茫然无措,突然痛失爱妻,巨大的打击让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可是云澜……云澜不会的……”
柳氏小心翼翼的敲着边鼓。
“老爷,妾身知道您难以接受,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而且云澜她自己都开口承认了,这……贱妾也痛心,可事实无法更改啊!”
慕锦柔啜泣着。
“母亲,母亲……锦柔才刚刚出嫁,还没来得及好好孝顺您啊,您怎么就被害死了……”
楚寒霄目光彻底冷透。
他本以为云澜在国公府应该备受宠爱,可实际上,竟然是步步杀机!
阵阵心疼涌上来,他紧紧的握住了慕云澜的手。
“云澜,我相信你!”
他的云澜心地善良,连陌生的洛城百姓都会不顾危险,竭力救治,怎么可能会杀害生母?
他的掌心干燥而温暖,慕云澜的手被他紧紧握着,心中仿佛感受到了那股坚定的力量,不再如之前那般寒凉。
她目光平静的扫过房间中的众人,一一分辨着他们的神色,最终将目光落在了老夫人章氏的身上,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
“祖母,我是你的亲孙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