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桥霜刚替周异施针结束,从园子里出来。
刚行至廊下,却见周肃正立于廊下。
远远一见,身姿与周瑜倒是颇为相似,只是身上的气质却与周瑜全然不同。
周瑜身上是儒雅矜贵带着英气十足的,可这周肃身上却多了几分阴柔之气,且瞧着他面色也不好,像是久病的模样。
桥霜这些日子鲜少碰见他,许是受那日林氏之事的影响,他总是寻着桥霜不在的时候过来探望周异。
可今日又是为何提早过来了?瞧这模样,却像是特地来等她的。
桥霜随即上前作揖行了一礼。
周肃转过身来,启唇一笑回礼道:“桥娘子。”
“这些日子辛苦你为父亲诊治了。”
“行医治病乃是我的本份,况且我与周郎自幼便相识,为伯父尽力医治也是应该的。”桥霜淡淡笑道。
“桥娘子……”周肃欲言又止。
桥霜抬眸看向他,眼神中带着询问。
他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那日是我姨娘实在失礼了,望你莫怪罪于她。”
“无妨,我向来健忘,此事早便抛诸脑后了。”桥霜弯唇笑答。
见周肃这般模样倒也不似林氏那样咄咄逼人。
周肃却未料到桥霜竟是这般好说话之人,一时对她添了几分好感。
“多谢……”话还未说完,周肃却忽然猛烈咳了起来。
他身后的家仆连忙上前给他递了几粒药丸,让他服下。
桥霜见他咳得如此厉害,呼吸时还带有几分喘鸣声,便知这是典型的哮喘之症。
古时候哮喘最是难治,且致死率相当高。
她先前在医馆当学徒时,倒是曾医治过许多得哮喘症的病人,所以对此症也颇有些经验,也因此她在城中名声远扬。
“兄长来了为何不进屋内?外头有些凉,你身子不好,不宜受凉。”
周瑜从屋子里出来了,见他们二人在廊下,便走上前来。
“公瑾,方才过来时正巧碰见桥娘子了,正好向她道谢,这些日子为父亲医治,着实辛苦她了。”周肃道,“父亲今日情况如何了?”
周瑜答道:“稳定了许多,只是尚有些咳,身上疼痛的次数也少了。”
“那便好,你们且聊着,我先进去探望父亲了。”
说罢,转头便向桥霜作揖一笑,缓步往屋子里去了。
“在想些什么?”周瑜见桥霜在发愣,便上前问道。
桥霜在方才知晓周肃的病灶后,心中却存了几分疑虑,只是不知该不该问。
只抬首看向周瑜,扯开话题说道:“你兄长与你倒有几分相像。”
“兄长他,若非自幼体弱,也应当是位能在军中一展抱负之人。”
周瑜一边感慨,一边牵起桥霜的手,沿游廊行去,桥霜安静地跟随着他的步伐。
“你兄长与你关系可好?”听他说了这话,桥霜这才将心中疑虑说了出来。
“兄长待我一向极好。幼时我性子贪玩,时常不好好做功课,便总被父亲罚,但兄长却总说他为兄,我为弟,理应代我受罚。”
“所以他总是因为我,被父亲责罚了,后来渐渐大了,我也懂事些了,才发现兄长的身子原来一向都不好。”
“但是他却愿意在大冷天代我罚跪,以至于身子愈加差了。”
“姨娘的性子不大好,我幼时她便时常趁我母亲不在时找我麻烦,若非兄长总是护着我,我亦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命活到现在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完过去之事,可桥霜却听出了其中的艰辛。
那些年他年纪那么小,照着林姨娘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逮着机会指不定要如何折磨他。
“想来那日在我母亲屋里,她说的那些话,你也猜到了。”
“在我前头,母亲掉的那些孩子皆与姨娘有关,这些年我手中渐渐有些势力了,便查出了许多当年她致我母亲落胎的证据。”
“但看在兄长的面子上,我并未动姨娘半分,只将那些证据都交与了兄长,让他回去警告姨娘,若想今后还在府中当她的姨娘,便莫要再惹是生非。”
“因此这些年姨娘倒也消停了许多,没曾想她见父亲快不行了,竟又开始要闹腾起来了。”
桥霜乖巧安静地跟在他身旁,听着他讲述这些过去之事,心中已是百转千回。
这周肃也实在可怜,摊上这样一个母亲。想来他自幼体弱,定也是因果轮回。林姨娘害过的那些孩子,均报应在自己的孩子身上了。
她这才真正体会到了古代男子三妻四妾所导致的后果,原来竟让自己的子女都如此不得安生,她心中不由心疼起了周瑜。
林姨娘做了这么多坏事,可他还是能因为他的兄长而释怀,不去动她半分。周瑜这般气度,恐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