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男人叫嚷的声音:“说好了今日是苏锦添陪我!凭什么变卦!老子可是花了八千两银子的!”
“我去瞧瞧。”
荆南棘推开房门,看见红姑正站在门口。
怪的是,她比之前所见的模样圆润了许多,人也老了些,眼角皱纹分明。
就仿佛片刻之间老了十岁。
她身边站着一位喝醉了的公子,正在大吵大闹。红姑陪着笑脸安抚这公子:“王公子,对不住,实在对不住。但我们苏姑娘是不陪客人过夜的,换蓉姑娘怎么样?蓉姑娘可是您之前最宠的人。”
王公子骂道:“装什么装!又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苏锦添以为她算个什么东西!本公子今天非扒光这小贱人不可!都给我让开!”
红姑挡在门前,好言相劝:“王公子,使不得使不得。苏姑娘可是郭少爷的人,您今天要说进了这个门,我怎么跟郭少爷交代啊?”
“郭少爷?你是说郭家的那个野种郭盟?他也配称得上是少爷?不过是娼妓生的下贱东西,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今天我非得……哎呦我去!谁他妈敢踹我!”
一个身材高大的玄衣男子一脚踹在王公子的屁股上,他惊恐尖叫起来,一扭头,正对上郭盟豺狼一样的眼睛,醉意瞬间清醒了大半。
郭盟与之前的变化并不大,身材更壮实,气势上成熟了许多,冰冷的目光望而生畏。
“拿着你的脏钱,滚。”
一包沉甸甸的银子狠狠地砸在了王公子的脸上,郭盟面色阴翳,身后几位黑衣侍卫动作利落,将发抖的王公子给拖了出去。
红姑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她指着屋内说:“人在里面呢。”
荆南棘跟着他们走进一间张灯结彩的房间,房间的窗户上贴着红双喜,龙凤蜡烛正灼灼燃烧。
“不要,离他们,太近。”风夕话音刚落,一截紫衣已消失在门后,他叹了口气,只能跟上。
房内,容颜娇艳的年轻少女穿着一身大红喜服,头戴金凤钗,闷闷不乐地坐在桌边。
她似乎是个新嫁娘,盖头却被她自己给掀开了,露出眉间的花钿和红菱般的红唇,美得叫人挪不开眼。
荆南棘看了很久才分辨出,她就是之前那个小姑娘,如今他们口中的苏锦添。
都说女大十八变,瘦弱的小女孩长成了风姿绰约的大美人。苏锦添虽纤瘦,却全无娇弱之感,美得张扬又放肆,像暴雨里依旧盛开的牡丹,倔强而无畏。
郭盟一开门,就被满屋的朱红刺得直皱眉。
白鹿台附庸风雅,公子梳拢歌姬,都当做拜堂成亲来办,要喜服嫁衣,要海誓山盟。难说其中究竟有几分情真,但赚到红姑手上的银子,却是滚滚不绝的。
郭盟怒色未消,毫不客气地撕下了门上的红双喜,猛地摔上了门。
荆南棘看着桌上的花生,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风夕,问:“梦里的东西,能吃吗?”
“不被他们发现,就好。只是醒来,还是会饿。”风夕点点头,“梦只是,人的知觉,和感受。最真实,也最,不真实。”
荆南棘剥了枚花生扔进嘴里,嚼了两下,面无表情地又给风夕剥了一枚。
风夕接过从她手心递来的花生米粒,嚼了嚼,登时皱紧眉头。
好苦。
荆南棘捂着嘴大笑起来。
这毕竟是梦,无法方方面面都创造得与现实同一。大概梦见的主人从没吃过这里的花生,故而无法想象出它应有的味道。
她这些想着,又不禁疑惑。
那么这梦境的主人,究竟会是谁呢?会是郭盟吗?
那边,苏锦添转着合卺酒的酒杯,扫了一眼郭郭盟,后又撇过头去,语气里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意思:“是你赶走了王公子?”
郭盟在她的对面坐下,坦然点头:“是我。”
她斜眼瞪他,带着几分骄横地说:“你三个月不曾回秣陵,如今一来就要让我独守空房,郭奉孝,你什么意思?”
郭盟从她手里夺过酒杯,随意地倒在了地上。
他淡淡说:“锦娘,我会为你挑一个好夫婿,但一定不是现在,也一定不是王公子那样的人。”
“为我挑夫婿?等到什么时候?等到你厌弃了我,要抛弃我的时候吗?”
苏锦添拍桌而立,眼眶瞬间通红,“这三个月来,我没有你的一点消息,给你写了那么多信,你通通不回。有人说你死了,有人说你娶了妻子不会回来了,我一个字也不信,我只信你亲口告诉我的。”
片刻间,她又变回了那个无家可归的小姑娘,倔强而悲戚地说:“若你真有一日不要我了,我绝不会苦苦哀求,我只希望你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明明白白地给我一个结果。”
郭盟叹了口气,走到她跟前,蹲下来,替泣不成声的姑娘拂去眼泪。
他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