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最出名的,不是它的暖冬,而是“雾霾”,一入冬开始,空气中弥漫着的,是煤烟夹杂着尾气的难闻气味。戴着口罩在室外活动一阵,口罩上都会沾染上黑色的污物。
往年石市的冬天并不冷,甚至都看不到雪。虽然这里也是北国城市,但地理位置偏南,又处于太行山脉南侧,所以这里的冬天,温度一般也就在零下十几度。所以为了避免加重“雾霾”,供暖公司往往会“偷工减料”,当然了,这样的决定也不是他们自作主张。
但今年似乎有些不同,刚进入十二月,一场连续五天的大雪,直接将气温拉到了零下二十度。白天最高温度也不过零下十一二度。按照往年进行供暖,已经无法满足广大市民的需求,再加上应对大降雪的准备不足,道路积雪严重,交通事故频发,影响了市民的出行。所以一场大雪,彻底撕碎了这座城市管理者应对冬季管理政策的遮羞布,市民们开始在网上进行声讨。
董策听着车里播报着相关新闻,对于这样嘈杂的声音已经快要忍耐到极限了,面无表情下,是不断狠咬的牙齿。因为下大雪,司机老陈不小心追尾,为了不耽误上学,他才第一次打了一辆出租车。可是从上车开始,他就有些后悔了。好在距离学校并不远,忍耐一会也就过去了。
同样,一直在忍耐的还有坐在前面的司机。不住的从后视镜中看后面坐着的少年,一身黑色的校服,松垮斜背的单肩包,这无一不在诉说着,这是一个高中生。从他要去的目的地,以及其他装扮来看,家庭条件应该不错,毕竟那所私立高中,不是普通人能上的起的。只不过,让司机难以琢磨的是,这位脸上写满青春稚嫩的少年,却是一直戴着墨镜,还让他感觉后脊发凉,似乎从那孩子身上,散发着浓烈的杀气。
双方都在忍耐,这也使得这一段行程十分安静。安静到,听不见路上的嘈杂,听不见发动机的轰鸣。能听见的,只有车载频道里关于这场大雪的各种新闻播报的声音。
不到十五分钟,出租车靠边停下,扫码付钱,拿了票据,董策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一脸疑惑的看着沿着人行路快步向前走着的少年,这位置距离他们学校至少还有五百米,这会就下车,难道他不怕迟到吗?
似乎是为了印证出租车司机的猜测,一个穿着同样校服的少年,飞也似的从车旁跑过。快速的跑动,让背在后面的书包颠簸跳跃。灰褐色的双肩背包,从跳跃的高度来看,里面应该没装什么东西。好似一条欢快的小狗,又似被蹂躏的可怜小猫。
出租车司机对于一早上碰到的这两个孩子,只感觉自己回去一定要好好对自己那个学习成绩还不错的儿子多说两句,上了高中,要认真学习,咱们家穷,上不起私立高中,但不要羡慕那些人,他们的书包里没有书,将来未必比你有学问。
对于出租车司机的一些想法,即将卡点进入校门的董策并不知晓。距离校门还有一百米,最迟到校时间还有三分钟。只要快走两步,不迟到,应该不成问题。至于跑起来,想都不要想,那样容易让自己的墨镜掉落。
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戴眼镜的呢?
或许周边那些用异样眼光看自己的同学、老师都已经不记得,但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
一个高中生,在校园里,每时每刻都戴着几乎遮挡了半边脸的墨镜。这让董策成为校园里十足的异类,老师和校领导也干涉过,奈何董策的继父是学校的重要投资人和董事。学校管不了,同学们虽看不惯,但也不敢招惹董策,谁叫这个家伙身上还又着少年组武术冠军的头衔。上学,上课,食堂,课间,放学身边从来不会有人相伴。
可以说,董策把校园孤独,演绎的淋漓尽致。
还有五十米,世间卡在一分半。步频,幅度都被控制的非常好,按照现在的速度,进了校门,还能富裕十秒钟。
“借过,借过!借过呀!!”
背后的声音响起,董策蹙眉,开始侧身躲避。但脚下的积雪还是影响到了他的灵敏度,更何况,随着那个声音接近的,还有一具已经失去了平衡,直撞过来的身体。
没有丝毫迟疑,快速从地上起身,没有顾上拍打身上沾染的积雪,董策继续朝校门走去,时间快要来不及了。所有迟到的学生,都会被关在门外,等着校长亲自来“接见”,更是会在课间操时被拎到主席台上,供所有人“瞻仰”。这样“出风头”的行为,是董策绝对不想的。与此相比,冒着墨镜掉落风险跑几步,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戴墨镜是迫不得已,他已经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让自己低调,成为校园里的“透明人”。
“等等,同学,你身上脏了,我帮你掸掸。”
刚想迈步前冲,一双手就从后面拉住了自己。
“松开!”
对方显然并没听出董策声音里的愠怒,依旧一只手拉着董策的校服下摆,一只手快速的掸着上面的雪花。
“同学,实在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