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阮安的名下,不过据说阮安对这个干儿子很一般。高平一直出不了头,所以才会有后来的舍命一搏、冒死营救太后。”
朱祁镇问道:“能拉拢他吗?”
陈祥摇摇头:“怕是不大好办,太后对他非常信重。而且高平已经是司礼监秉笔了,一般的好处他是不会动心的。”
“哼,太监哪有不爱财的。拉拢不动,只是给的不够多罢了。你去钱皇后那里,让她把朕以前赐给她的和田玉雕交给你。
那是件稀世珍宝,你一提钱皇后就知道朕说的是哪件了。
别傻乎乎地在宫里送,那座玉雕很大很大,在宫里搬着跑太招眼了。
你送到高平的外宅去,这件宝贝一转手,赚个二三十万两轻轻松松。朕就不信他还能不动心。”
“是。”
答应完,陈祥依旧站在原地不动。
朱祁镇呵斥道:“你们一个一个都不让朕省心,朕的话你听不到?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陈祥为难地问道:“钱皇后那里能乐意吗?”
朱祁镇冷笑一声:“哼,用得着她乐意吗?昨天她自己说的,做女人要三从四德。她若是不肯,就是自己打自己脸。
到时候你把三从四德的内容给她念一遍,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陈祥听明白了,这是自家皇爷安心要给钱皇后点颜色看看了,只得领命告退,一溜烟往钱皇后寝宫而去。
经过通传,陈祥刚进钱皇后寝宫,便听钱皇后在安排两位嫔妾的后事:“你们不必管什么陵不陵的了,她们怎么配葬入皇陵。
拉到西郊,找个寺庙,给住持两吊钱,把人以罪妇身分,埋在寺院后山僻静处吧。”
陈祥面无表情地跪下请安,然后传达了恭让皇帝的旨意。
钱皇后听完,面露愠怒,极为不悦。
钱皇后虽然不擅长宫斗,但也听得出来这是恭让皇帝在敲打自己。
形势比人强,钱皇后终究没有逼陈祥念叨三从四德,命小太监去内官监找来二十余名匠人,带着专门的器具进入内室,把那座玉雕抬到殿外,装上了马车。
陈祥亲眼看到这座玉雕,方才倒吸了一口凉气。
玉雕长七尺,高五尺,宽四尺,由能工巧匠雕山刻水,有高低错落数座山峰,山林、河湖、瀑布、亭台、楼阁、鸟点缀其间。
栩栩如生、清新自然,简直就是一幅绝世的山水名画用玉雕还原了出来。
而且看玉雕的摆放位置,明显是用作床前屏风了啊。
这躺在床上,侧着身子,便能将绝美的山水田园景象尽收眼底,光是想象一下,都无比受用。
但是陈祥就更搞不懂了,闹这么大动静,很快整个内廷便会人尽皆知。高平疯了才敢收这件宝物。
自家皇爷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这次陈祥终于是服了,伴君如伴虎,天心难测,其深如海!
搞不懂其中深意,但差事又不能不办,陈祥将玉雕运出宫,安置到了西城鸣玉坊石碑胡同里,一座偏僻清幽的小宅院中。
这是以前宣庙外出寻常住的一处小院,如今是恭让皇帝名下的财产,一直由陈祥负责打理。
陈祥对外给出的说法,就是修缮装饰一处小院,恭让皇帝闷了时,要出来散散心。
宣庙在位时,就经常私下出宫,没人管的了。所以陈祥给出的理由也很正常,恭让皇帝都退位了,大臣们就更不应该管东管西了。
不过这处小院靠近大名鼎鼎的接天楼,会不会引起有心之人的联想,那就很难说了。
到了晚间,陈祥回到南宫缴旨,朱祁镇满意地点点头,又吩咐道:“过个几天,你把这座小院送给高平吧。
他若是嫌太招眼,你就说是让他住在那里,替朕看院子的。然后再往小院的帐房里放一万两银子,由他管理。
以后接天楼里的情报,让他多帮朕留心着点。”
陈祥连忙答应了,心中却不住地叹息,这种好事,怎么没有自己的份。
陈祥退了出去,朱祁镇开始听兴安禀报今天司礼监的政务。
兴安犹犹豫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朱祁镇不耐烦地呵斥道:“又有什么事,赶紧直说。”
兴安苦着脸回道:“皇爷,这一整天,收到了数百封奏本,有说皇帝宠信妖妃,请求降罪的;有说皇爷您专宠佞嫔,请求罢黜的。
这些奏本全都送到西郊了,也不知道皇帝会如何处置。
但是朝野对皇爷的风评,急转直下。之前支持您的官员,都有些退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