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宁顺他的目光看向身旁的太医令。
太医令姓黄。
见陈安宁看过来,立刻道:“陈二小姐可看过闻小姐的病症?”
陈安宁道:“还没有看过。”
广陵王插话道:“能看就看,不能看不用勉强。”
陈安宁应好后,在老熟人何太医和冯太医的催促中,进了里屋。
里屋只有闻雅亭与她的四个婢女。
闻雅亭躺在床上。
因为毒药的侵蚀,已经奄奄一息。
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丝毫的张狂与跋扈。
看到进来的陈安宁,失去光泽的眼底霎时迸射出几分濒临垂死之人对生的渴望光亮。
陈安宁走到床跟前,装模作样地把了片刻的脉搏后,用何太医的银针,将她体内的毒给导了出来。
何太医接过几滴排出来的毒,小心的倒进窗前的小花盆里,观察片刻,见盆里的花草并无异样,又接几滴毒,用银子等探了探,依旧没有探出来毒物。
与其余几位太医对视一眼后,何太医请教道:“不知闻小姐生的是什么恶疾?”
陈安宁用了些闻雅亭平常吃住不注重营养卫生及脾气差乱暴躁等导致血管堵塞,使毒素堆积体内无法排泄,日积月累终于负荷不住,才有今日恶疾的说法,搪塞过去。
太医院里的太医们总觉得她在胡说八道,血管堵塞这种病症,他们不可能诊断不出来。可看着脸色渐渐红润起来的闻雅亭,又找不到话来反驳。
让闻雅亭近几个月最好都吃清淡饮食后,陈安宁出来。
一众太医也跟着出来。
黄太医悄悄叮嘱何太医,让他多问陈安宁一些事关闻雅亭病症的医理。
谢珣一直跟在他们身边,听到他的话,有意说道:“想要让安宁讲解关于闻小姐病症的医理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有个条件。”
何太医赶紧道:“什么条件?”
谢珣看向黄太医。
黄太医惊愕一瞬后,忙揖手道:“谢大人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
谢珣道:“听说黄太医对房大将军有救命之恩?”
“谢大人说的是羽林卫的房大将军?”黄太医问。
谢珣道:“正是他。”
黄太医否认道:“只是年初时候,下官奉旨去平阳郡给平阳伯看病归来的时候,正好碰上剿匪受伤的房大将军,顺手为他缝合了身上的几处伤口。房大将军重情重义,非说下官对他有救命之恩,才有如此谬言。”
“不管是不是谬言,”谢珣道,“我只知道,黄太医如果有事请他帮忙,他必不会拒绝。”
黄太医迟疑片刻,还是问道:“不知谢大人想让他帮的是什么忙?”
“太子遇刺,皇宫、东宫与南、北两衙搜捕出不少叛军的事,黄太医也知道。”谢珣直言道,“但这些叛军基本是无组织、无纪律的闲散人员,通俗点讲,就是给钱就办事的人。房大将军在羽林卫当差多年,对禁军平常是什么情况,应该比我更了解。我呢,就想请他协助一下,看看有没有办法从抓捕出来的那些叛军嘴里,审出些什么重要的线索来。”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黄太医斟酌道,“只是房大将军是羽林卫大将军,谢大人去找他帮忙,他应该没有理由拒绝才是。”
“我知道他不会拒绝,”谢珣扬眉,“但能说多少,却无法保证。”
羽林卫属于北衙禁军之一,直属乾元帝统辖。大将军,是禁军最高长官。竞争之激烈、暗斗之复杂,堪比后宫众嫔妃争宠。他要找房大将军,房大将军碍于他的身份,肯定会配合。但为避免对手中伤他出卖下属等,他能配合多少,就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事了。
可若是他不完全配合,那就没有意义了。
黄太医虽只是个从七品下的太医令,也经历过勾心斗角,自然知道谢珣话里的意思。虽如此,他也没有将话说满,“下官回头可以去找房大将军试一试,但下官不敢保证房大将军一定会配合。”
谢珣道:“黄太医愿意一试,我已经很感激了,至于成或是不成,且看天命吧。”
“多谢谢大人理解。”黄太医揖一揖手后,便将期待的目光望向了陈安宁。
陈安宁瞥一眼谢珣后,道:“黄太医可否借一步说话?”
“什么话我们不能听?”何太医和冯太医异口同声道。
“事关药王谷的隐秘,你们确定要听?”陈安宁似笑非笑。
何太医和冯太医立刻道:“那算了。”
医理虽然重要,但小命更重要。
黄太医忐忑地跟着陈安宁去到一边后,正要说上两句‘事关药王谷隐秘,陈二小姐要是为难,不说也可以’的客套话,陈安宁便先他一步道:“是我给她下的毒。”
黄太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闻雅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