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时恭敬地请李静言坐在上位,又亲自为李静言奉了一盏茶:“额娘此次来,有什么吩咐儿子和福晋的吗?”
哟,真比以前长进了。
李静言打量了一眼弘时,挥了挥手让屋里的奴才都退下了,等整个屋子就剩他们母子二人,李静言方郑重对弘时道:“儿啊,昨日你怀恪姐姐给额娘托梦了。”
以李静言目前的智慧,只能出此下策。跟弘时讲道理甚至骂他是没用的,只能搬出他亲姐姐怀恪格格,毕竟小乐子和弘时从小玩到大,这情分在这儿呢。
弘时一听“姐姐”当即站了起来:“姐姐!姐姐说了什么?”
李静言看着弘时清澈的双眼,一字一句道:“你姐姐说,她虽去了,却总放心不下你。她说你身边的小乐子以后会害死你,你得尽早打发了,并把身边的小太监换成如今在御花园做杂役洒扫的小允子,他会成为你最忠诚的左膀右臂。”
弘时有些难以接受,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门外:“小乐子,他怎么,他怎么会这么对我?”
李静言看着儿子叹了口气:“你姐姐托梦自有她的道理。你若不信,只去求内务府,看看有没有小允子这人。你姐姐说了,这小允子聪明过人又会功夫,唯一的软肋是他的哥哥。”
弘时按下情绪,继续问:“那小允子的哥哥如今?”
李静言看弘时信了,进而提点道:“你姐姐说,他哥哥也在四执库当差,是个多病的苦命人。你若有心,就把他一并要到你的贝子府。你刚开府,如今正缺人,要两个粗使奴才使唤罢了,想必内务府的总管不会拦着。至于小乐子,你想怎么办?”
提到小乐子,弘时有些伤心,但想到这是姐姐的嘱托,还是决定道:“小乐子跟儿子久了,儿子不忍对他做什么,不如就给他一笔钱送出京城罢。”
李静言微微颔首道:“你有主意便好。如今你阿玛和你八叔九叔十四叔不和,你躲着他们些,莫要因为你无心之失,给你阿玛惹麻烦。”
弘时认真地点点头,耳朵一红道:“儿子明白,静娴她,她也是这么规劝儿子的。儿子遇见静娴才知道,生在皇家,自己之前很多想法都太简单了。”
听到这里,李静言先是欣慰,后又好似想到了什么,触电般地看向弘时:“你们夫妇也别跟你十七叔走太近。”
弘时有些讶异:“这是为何,十七叔比儿子大不到一轮,又和阿玛亲近,儿子最喜欢十七叔了。”
呵,你家媳妇孟静娴上辈子也最喜欢你十七叔了。真是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
李静言干咳一声:“不为何,只是听你阿玛说你皇爷爷有意立你十七叔当太子,锦上添花总是无用,君子之交淡如水才不惹人讨厌!”
弘时“哦”了一声,一边孝顺地给李静言端了一小碟子新制的果子,一边略带失望地叹气道:“本来还想过几天带静娴去十七叔的清凉台看碧色的梅花呢!”
李静言差点晕过去:“我的儿,那独一份的碧色梅花是你皇爷爷赏赐给舒妃娘娘的,舒妃和你祖母不睦已久。你们看了那碧色梅花,是夸还是不夸?”
夸那碧色梅花,弘时就是不孝。
不夸那碧色梅花,弘时就是没礼貌。况且你既然不夸,你还专门去看,不是惹人嫌是什么?
“额娘说的是,静娴说,本来成婚前,沛国公去清凉台和果郡王下棋想带上她,但是那天沛国公夫人说静娴是备嫁之女,十七叔是长辈,不好去清凉台,因此错过。所以儿子有心弥补静娴,看来是不成了。”
原是如此,这一世孟静娴真是好造化啊!
李静言思忖 ,笑道:“陈与义的《初识山茶》中有一句,''青裙玉面如相识,九月茶花满路开。'' ,静娴生在九月,何不为她在府中遍种山茶花供她赏玩,来日传出去,也是一方佳话。”
自己当黄鹂那一世,听叶澜依教隔壁笼子的八哥和鹦鹉背的诗词可真不少,那几年的鸟粮真没白吃,李静言内心顿时自豪。
弘时听了非常认可,赞道:“还是额娘的主意好!儿子知道了。”
看事情都办完了,李静言的心也安了,招呼槿汐进来,对弘时笑道:“这是你淑和妹妹的额娘给你福晋拿的礼物。本想这次当面给你福晋,没想到你福晋回娘家了。你就替她收下罢。”
为防止中间有人对盒子动过手脚,槿汐将盒子盖子掀开呈了上来,一副精致无比的赤金缂丝攒珠头面呈现在弘时面前。
弘时见那头面十分适合静娴,感激道:“这样好看的头面,静娴一定喜欢,谢谢额娘,等静娴回来,我们准备下次给额娘送的东西时,也准备一份给淑和妹妹!”
母子二人又闲话家常了半日,李静言方才恋恋不舍地回府。
刚进齐和居院里,就见吕格格从屋里笑着出来:“姐姐可回来了。绾君被王爷和嫡福晋抱着进宫一起给德妃娘娘过生辰了,害得盈风一个人好生没趣儿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