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溪很快返回来,只是板着脸,皱着眉。
九儿从她手里接过托盘,将午膳一一摆好。
姰暖看了她两眼,没等到她说话,只能主动问她,“怎么样?是什么客人?”
柏溪表情复杂,不太想说的样子。
她看姰暖的肚子,又不想撒谎,于是依然照实说。
“旁人都走了,大帅只留了云宁辅城军军长傅闻戬,他的府邸在云宁城西城,夫人还派车去接傅军长母亲和妹妹来,属下上来时,车子刚到。”
姰暖浓密眼睫轻眨,联系柏溪冷木不悦的情绪,大约猜到了什么。
她心里有点钻钻麻麻的不适,像凭空生长出一根针,刺到她心窝里的软肉。
明明不过一刻钟前,江四爷和杜韵仪都还坐在她这里说笑。
甚至杜韵仪还告诉她,大帅夫人会接受她做四爷的妻子。
可现在,大帅夫人正在楼下,撮合江四爷和别的女子。
姰暖肚皮发紧,呼吸不畅。
她喉间轻咽,张开嘴舒出口气,想让脸上表情看起来不那么僵硬不自然的。
但她很牵强,垂着眼通身弥漫出安静的委屈和泪意。
柏溪和九儿都看在眼里,有些心疼着急。
九儿蹲下身,小声安慰她,“夫人别多想,大帅夫人兴许并没有那个意思…这傅军长不过年轻有为,大帅很器重他,他带云宁城辅城军,是江系军护卫云宁城的龙虎兵马,很厉害,所以大帅会对傅家人才好一些。”
柏溪不会安慰人,但她还是跟着憋出一句,“是,兴许是属下想多了,四爷只在意夫人,何况夫人快生产了,大帅夫人这个时候应该不会…”
姰暖唇畔牵出苦涩浅弧,“是啊,我都快生产了,等这几天又何妨呢?”
可偏偏今天要请傅家人在帅府留膳,还点名要江四爷亲自作陪。
柏溪噤声抿唇,说不下去。
连她都不相信大帅夫人不是那个意思,怎么能劝姰暖自欺欺人?
九儿一脸担忧,“夫人…,您先用膳吧?”
姰暖长吸口气,浅浅弯唇点了点头,捡起箸子开始用膳。
她黛眉月眸低敛着,看不出眼底情绪,只语声清柔问九儿。
“再说说那个傅军长吧,他这么厉害,我没听说过。”
以前在私馆,姰暖只听林妈说起过云宁城西城东城,都布防了辅成军,是江系军的精英支队,大帅亲自管的。
这么看来,傅家跟苏家一样,也是江大帅的心腹。
九儿不想让她多想,但又不能不说,只挑挑拣拣说了一些。
“傅军长三十岁,在军中升得很快,是最年轻的军长,原先跟大爷做事的,后来被大帅器重,人很冷漠刻板,跟军政府的人都不常走动,也从没去过四爷的私馆,奴婢只知道这些。”
姰暖嗯了一声,又问,“那位傅小姐呢?”
九儿卡住,“奴…奴婢不清楚。”
姰暖箸子顿住,掀起眼睫看向她,浅笑说,“我只是问问,你知道什么说什么就是,不要让我费事去打听。”
九儿揪着手,眼里布满为难和担忧,“夫人…”
姰暖心下叹了口气,“你说吧,我不想亲自去问四爷。”
九儿一听,嘴唇嚅动,眼睛看向柏溪。
柏溪皱了皱眉,“有什么不能说?属下知道,傅家的小姐先前送出国,今年入秋才回来,比傅军长小几岁,因为回来的时间不长,跟云宁城的夫人小姐走动不多,所以知道她消息的人还真不多。”
她看着姰暖说,“夫人要想了解,属下会去查。”
姰暖缄默几秒,没再说什么。
她胃口不好,撂下箸子,“撤下去吧,我回房歇一会儿,一点多请稳婆过来。”
九儿连忙上前扶她,语气小心翼翼,“夫人不等午歇醒后…”
“不了,我睡不着。”
回到房间,姰暖也没睡,只坐在床边看着窗外,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思绪雾蒙蒙的,静静坐到了一点多钟。
九儿去请了稳婆过来。
两个稳婆摸了她的肚子和胎位,又一起搀扶着她,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时不时还蹲一会儿。
姰暖说屋里憋得慌,几人便到走廊里溜达。
她背上微微发汗,肚皮又有点紧,想起来先前在屋里也这样,就跟稳婆说了。
一个稳婆喜道,“那是快要发作了,应该就这两三天,您还是多走动着,会快一些。”
姰暖浅浅弯唇,“那我心里有准备了,就是为什么,肚皮皱紧,我就有点喘不上气。”
另一个就说,“小姐怀得向上,吃不下和偶尔喘不过气,是正常的,不要怕,我们都看着,一切都好。”
姰暖点点头,抚着肚子轻叹,眉眼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