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宫宴,官家当众宣布皇后有孕,满座哗然高呼万岁。
官家龙心大悦,大赦天下,减赋税,开恩科。
徐庞书高中,和英国公家嫡次女张芷兰定亲。
接下来的七年,无外敌侵犯、无内贼乱朝,赵恒渐渐重用起时常夸他功绩的文臣,日益忌惮手握兵权的武将。
刘娥许久没让宝珠入宫了,虽信件赏赐不落,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帝后在疏远勇毅侯府。
因此,宝珠收到刘娥宣她入宫的口谕很是惊诧,内侍还说要将徐安己和徐庞玉带上。
宝珠惴惴不安,知道今日或许是和女儿分开的日子了,玉儿察觉到母亲情绪不高,瞬时变乖,只做一个精致的木偶娃娃。
马车内,除了徐安己没有人是开心的。
徐安己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能被皇后召见,那可是皇后啊,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若是能得皇后青眼,父亲嫡母怎么也要给自己三分薄面。
玉儿悄悄观察娘亲的脸色,她知道娘亲与皇后姨妈交好,虽然这些年也没那么亲近了,那么这次难得的召见定是有所图谋的……
宝珠带着两个女儿步行到了皇后的宫殿,三人行完礼,刘娥淡淡扫了一眼让宫人们退下了。
“这两个小丫头长得好,走上前来本宫看看。”
徐安己根本藏不住内心的激动,虽还是克制着,脚下动作却一点没慢。
刘娥在两个女孩之间来回打量,良久:“不错,都是好孩子,本宫新得了几株素冠荷鼎,去院子里看看吧。”
徐安己和徐庞玉行礼退下,殿内只剩刘娥和宝珠了。
刘娥起身快走至宝珠身前,紧紧拥着宝珠:“宝珠,都是姐姐不好,姐姐没能保护好你。”
宝珠面露疑惑:“娘娘?”
刘娥把宝珠拉进内间坐下:“陛下如今不再年轻,身边留不得功臣了。他比原来更加重权,现在愈发忌惮徐复那一帮老臣,正盘算着收权呢。”
宝珠蹙眉:“我家忠心耿耿,又无根基,陛下怎会……”
“怎么没有根基?徐复是有实权的勇毅侯,你大儿子现在是个四品京官,妻族又是英国公张家,还有你小儿子……你怕是不知道吧?他近日排了个新阵法,军营里无人不服他,都说他是徐复的继承人。”刘娥看着懵懂的宝珠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宝珠仔细思索,今日必定是要留下什么了,神思一转落下泪来:“姐姐,我那两个女儿陛下是如何想的?”
刘娥抚摸着宝珠的鬓发:“你都猜到了……她们要留下来做人质,不过你放心,玉儿是你的孩子,我会好好待她如亲女的,姐姐同你保证!”
宝珠靠在刘娥怀里,泪水沾湿了刘娥华美的宫裙,那是她的女儿,她怎么舍得离她那么久、那么远。
刘娥叹气:“姐姐同你保证,四年…最多五年,相信我,好不好?”
宝珠一行三人入宫,出宫却只有她一人。玉儿眼圈红红,她舍不得父母兄长,徐安己欣喜不已,坚信自己脱离了桎梏。
刘娥浸淫深宫多年,怎么看不出两个小姑娘截然不同的心思,心疼地搂住玉儿,又对徐安己说:“本宫听说你叫安己,这名字不好,与我皇儿重了,日后就改叫’克己‘。”
徐克己似被闷棍敲醒,寒气爬满全身,战战兢兢应下。
宝珠回府后把自己关在玉儿的房里不肯出来,直到夜暮四合才被徐复抱回房。
徐复次日请辞回金陵侯府养老,当年的功勋成了今日的枷锁。
赵恒没有犹豫,表面功夫都不做就直接应允了,朝臣武将们都觉唇亡齿寒。
徐庞书看着父亲佝偻的背影心中酸涩,自己一夕之间难见妹妹一面,如今父母也要远去,官家此举着实令人心寒。
与此同时,徐庞棋在京郊大营里递了辞呈。上司不欲放过这个人才,但也知道上面的意思,来回拉扯了好几次还是批准了。
徐庞棋跟着爹娘去了金陵,兄弟俩已经商量好了,徐庞书从文以后可以靠自己和妻族成为人上人,徐庞棋在父母膝下承欢,未来继承侯府。
徐庞棋早已不是三岁稚童,在金陵待了没几日便和织锦商户家的姑娘达成了协议。
乔氏一族世代经商,如今的勇毅侯府又在风口浪尖。徐复自己本就是草莽出身,庞宝珠只让系统查了查乔姑娘的生平后便同意了孩子们的婚事。
宝珠让全家和京城断联,除了徐庞书一家送来的节礼家书一概不收。
一家三口过上了难得的逍遥日子,宝珠默默数着日子,静待四年后皇帝的死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