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蕴去营里找裴獗的时候,在外面就碰上了敖七。
那天回来,鳌崽已经在屋里等她了,她听说敖七出去找过她,那两天又替她照料了鳌崽,原想找个机会道谢,可事情一多,拖着拖着就忘了。
乍样看到人,冯蕴笑吟吟招呼。
“小七。”
敖七应声抬头,目光下意识亮开。
今日冯蕴要去祭梁,打扮得格外端庄,比平常看着更为干练,少了点慵懒妩媚的味道,可她肌肤好似变得更好了,午后正是日上中天,阳光落在她的娇容玉面上,白皙得好像泛着光。
明明触手可及,又遥远无涯。
敖七清亮的眸子渐渐黯淡,他默默退至一侧,低头拱手,“舅母。”
这样的恭敬很是少见。
都不像那个憨头莽撞的小敖七了。
“不是吗?”
“无妨。他本来就要走了。”
话说到这里,他突地察觉寒芒在背,后颈子凉飕飕的,这才反应过来……
“啊!”濮阳九教他,像在教小孩子。
“传覃大金来。”
裴獗一顿,端坐的身姿微微僵硬,“小事。”
可冯蕴没有看出来他的变化。
“张大点,舌头伸出来……”
冯蕴笑了笑,“是。”
冯蕴觉得自己有责任,当即欠身朝裴獗请罪。
敖七道:“准备带人去库房领冬衣。”
“嫂夫人,告辞。”
心里活动很多,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将军若有,讨些也无妨。”
“找我何事?”
濮阳九恨得牙根痒,又不得不假笑附和,
“正是正是,我是来给将军瞧病的,现在病瞧完了,也该走了。”
濮阳九懂事地闭嘴,趁冯蕴还没有入门,淡淡瞄他一眼,嗤笑一声:“毫无疑问,你这阳燥的症状减轻了许多。我早就说过,这本不是什么大毛病,只要娶妻纳妾,待阳液泄出,其火自消。便有瘾症又何如?一日弄三回,总能按捺得住,比服药可强上许多……”
冯蕴看一眼他匆匆的背影,迈过门槛走过来,“濮阳医官说的,都是真的吗?”
敖七心里对裴獗的敬意更甚,对冯蕴的情感就越是复杂,背德一般思念成狂,又因伦理而牢牢约束自己,多看一眼觉得是罪过,又不舍得少看一眼。
有些话点到为止,濮阳九知道裴獗听进去了,拱手一笑。
所以来信旁敲侧击地提点一下儿子,濮阳九就忍不住告诉裴獗了。
看着女郎挺拔而纤细的背影,目光渐渐失神,竟然忘了收回。
敖七摇了摇头:“这些是阿舅从平阳要来的,数量都不够分发的。但兄弟们都紧着别人,互相谦让不去领,我们赤甲军原想也靠一身正气再硬扛几日的,阿舅却让我去领走一些……”
行伍人大多出自寒门庶族,平常军饷食粮也仅够糊口,遇上灾年战乱年,吃不饱肚子也是常事。
几个字不多,足以让敖七明白她谢的是什么。
冯蕴:……
裴獗冷眼剜他。
他主事赤甲军以来,其实才真正开始了解他的阿舅,为什么从军这么多年,都没攒下什么家底。
“那小弟告退了。”
濮阳九有点好笑。
裴獗:渣女。
“看你行色匆匆,在忙?”
“闭嘴!”裴獗冷声。
“明日我会再去鸣泉镇,带上文田叔和几个老匠人,仔细检查各要害关节,确保不会再出差池……”
那夜,其实他也去了淳于焰的庄子,跟温行溯只是一前一后。
敖七纳闷她的反应,“对啊,阿舅亲自去平阳,从虎贲军的老虎嘴里扒出来的。”
叶闯早上还说,他气血差,人瘦了。
“坐近说话。”
濮阳九眉头微蹙,犹豫半晌才开口,“我阿父信上说,这次来信州的除了和议的使臣,缇骑司在暗地里布置了不少人马,妄之不得不防啊。”
冯蕴微微蹙眉。
两人要好的事情,中京无人不知。
冯蕴:妈!他不开窍。
昨日接到家书,这次信州和议,阿父会来,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番对他婚事的说道……
濮阳九摸摸下巴,发出一声干笑。
冯蕴见他不肯多说,淡淡地笑了笑,上前深深一揖,“将军,我是为鸣泉镇议馆的事情来的。”
他不会伪装,探究就写在脸上,嘴巴刚张开,就被裴獗打断。
“有什么就说,我还有事。”裴獗不耐烦了,将手从脉枕上收回来,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他太好奇了。大抵是出于医者对病患最深层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