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蕴:“何以见得?”
温行溯道:“一来萧呈是齐主,对降者会有戒心,他给邓光的利益,不足以让他背叛裴獗。二来……”
他迟疑一下,从军事策略来说,“邓光若想呼应齐军,何不找机会打开城门,放下吊桥,引齐军大举入侵?而要选在大将军与齐军开战之际?”
冯蕴微微一笑。
“大兄所言极是,邓光是想坐收渔利。他要权,要利,要人……最后,还想要一个好名声。打得一手好算盘。”
裴獗死了,是死在齐军手上。
他做了什么呢,只是不开城门而已,也是为大局考量。
邓光死守并州城,说不得还能立下汗马功劳。
温行溯点头,“定是有人以利诱之……”
只要利益够大,就有人敢于冒险。
冯蕴嘴角微勾,说出三个字,“李宗训。”
温行溯点头,脸上是冯蕴少见的冷肃。
“我们陷入了晋国党争内斗。”
“这正是我想看到的。”冯蕴看着温行溯,眼里有微弱的火光跳过。
她从不在温行溯面前隐瞒任何,包括她的野心。
“我信奉的从不是晋主,晋国内乱岂不正合我心意?”
“腰腰……”一只手伸过来,温行溯握住了她。
那纤细的手指,稍稍用力都可以折断似的,可这样的女郎,为何身上有如此大的能量,又会生出那么大的勇气,敢为男儿所不为?
冯蕴身上有太多温行溯看不明白的东西。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觉得……
他不认识眼前这个冯蕴。
这不是他熟悉的那个需要被他保护的腰腰。
“如今你坚强得……让大兄心疼。”
温行溯喉头有些哽咽。
十七岁的腰腰,不该承受这些苦难。
“不要怕,大兄拼着一死,也定会护你周全。”
冯蕴回握住他,双手交握,一股暖流便从掌心涌遍了全身。
她望着大兄轻轻一笑,是十七岁的冯蕴该有的样子,灿烂而轻柔。
“我信大兄。”
又道:“但我也不怕死。”
温行溯:“腰腰……”
每次冯蕴把死字挂在嘴边,用那种淡然而无谓的表情看着他时,温行溯内心就会被狠狠冲击,窒息一般的难受。
他感觉得出来……
腰腰经历了很多。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遭受了很多磨难。
最初他以为是裴獗带给她的苦痛,是因为她在晋军营地受尽了搓磨。
可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他看到的全然不同。
叶闯那群人对她极是恭敬,大满小满也细心服侍。
就算是裴獗……
冷漠得不可一世的晋军战神,在冯蕴面前也耍不出什么威风,说他欺负了腰腰,看上去也不像。
那腰腰到底在哪里遭受了那样的苦难,才会时不时流露出那样的仇恨,乃至厌世一般的洒脱,还养出与往昔大相径庭的性子?
他想不明白。
冯蕴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心思。
“大兄说,如果将军战死,我们当如何突围活命?”
温行溯一怔。
将军战死四个字,她用平叙的语气说的,不见半点情感。
这可是她几个时辰前才拜堂成婚的夫主……
温行溯眉头微蹙,不自觉便吸了口气。
“等到四更天。如果叶闯不归,将军仍无音讯,那我们不如早做打算……”
顿了顿,他目光沉下,带一点夜色的凄冷,淡淡地道:
“四更天守卫疲惫松懈,我带人引走他们,让申屠炯和杨圻带你和阿榕从后院离开,只要出了城便不怕了。”
出城后,不论碰上的是齐军还是北雍军对冯蕴来说,都可保平安……
只有邓光这个变数,才是真正的威胁。
“我不这么想。”冯蕴道:“出城是搏命,守在这里也是搏命。至少我们得选一个最容易被营救的方式。”
裴獗回来会找她。
一旦出去,会为裴獗的营救增加难度。
温行溯张了张嘴,想说让她不要对裴獗抱有太大的信心,可看她的表情,又咽了回去。
“好。你把门窗关好,无论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观望。”
“大兄,我们为何不主动出击?”冯蕴盯着温行溯。
夜色下,她面如皎月,极是耀眼,目光里阴凉凉的狠意,让温行溯又是一怔。
“如何主动出击?”
冯蕴握着小几上的茶盏,猛地一下牢牢攥紧。
“大兄,我们不如趁机把并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