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两条眉头紧蹙着,皱得几乎可以夹死苍蝇,捉着笔,也久久落不下去,似乎很为难。
冯蕴问:“世子的病,如何?”
姚大夫抬头,正要说话。
淳于焰已是捂住胸膛,咳嗽起来,“余毒藏于肺腑,宿积难清啊,要得痊愈只怕要费一番功夫了,有劳姚大夫。”
姚大夫闭上嘴巴,低头写方子,额头浮出一层细汗。
冯蕴瞧着,淳于焰的精神,比那姚大夫还好些。
于是,她坐下来便说起云川石墨。
“世子考虑得如何了?”
淳于焰道:“卿卿那日的话,我后来细思很久。若云川商路得以打通,对云川大有裨益。我已去信父王,想来此事可成……”
说罢精致而清亮的眸子,微微一眯。
“只不知,卿卿要如何助我打开商路?”
以前他唤什么,冯蕴不太在意。现在想到他的心上人就在庄子里,便觉得这声卿卿有点肉麻了。
“世子换个称谓,我便告诉你。”
淳于焰薄唇微抿,眼色又冷了下来。
他好像总是不高兴的样子,一出口便阴阳怪气。
“唤什么?冯十二?还是想我唤你一声里君?”
冯蕴松口气,“随你。”
“冯十二。”淳于焰坚定地选择了前者,“说吧。”
冯蕴迟疑一下,等姚大夫写好方子离开出门,她才敛着表情,认真跟淳于焰讨论起来。
商路不通,主要是路太难行。
翻山越岭运石墨,所付出的人力成本,远远大于石墨本身……
所以,冯蕴的办法是从山中凿出一条通道。
“开山辟路,掘出隧道。利于牛车通行,便可穿山而过,使运量大增……”
淳于焰笑一声。
“原来如此,你以为云川没有想过这个办法?”
冯蕴微笑:“想,不等于做。辟路容易开山难,要生生凿出一条隧道,须得其法……”
淳于焰正了正神色,打量她。
“你有办法?”
冯蕴拱手:“区区在下确实有点小办法,可助世子大业。”
淳于焰嫌弃地嗤一声,“骗子!”
冯蕴上下打量他,“世子有什么值得我骗的?石墨,要运出来才能到手。骗财,你不舍得。骗色,我有点吃亏……”
“冯十二!”
这话侮辱性太强了。淳于焰沉脸一喝,下意识便想到她那日说他不如裴獗的话,气得耳根发烫,怒火中烧,恨不得当即就拍死她……
“我云川石墨便是烂在山里,也不假你手运出山岭!”
冯蕴懒洋洋一叹:
“石墨再放千年都不会烂,世子多虑了。我也知世子不是诚心为跟我做生意而来,无非是贼心不死,想要莲姬……也罢,世子请回吧。贫穷,令我无所畏惧。”
“冯十二……”
“世子请……滚!”
“你给我等着。”
淳于焰发完狠话,拂袖便走。
冯蕴看他气得暴跳如雷的样子,笑抽了肚子。
到晚间,肚子越发疼痛,这才发现想什么就来什么。
月信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来了。
可能是这几天太忙太累,这次反应比上次强上许多,身子软麻麻的,痛感明显,整个人没什么力气。
冯蕴撑着身子爬起来,收拾干净再躺下,已是半夜。
夜灯摇曳一下,她的心便跟着抖一下。
小满很是心疼她,“女郎夜里要是不舒服,便叫小满,我今夜值守,不会睡沉的。”
冯蕴眨了个眼睛,懒得动弹。
“睡去吧,没什么事。”
小满哦一声,“女郎痛吗?”
“不痛。”冯蕴笑了笑,“出去吧,把灯灭了。”
小满应一声出去,眸子里仍有担忧。
这辈子的小满比上辈子待她更好,但这辈子的冯蕴,不再像从前那样忧思成疾。冷了穿衣饿了吃饭,烦了就找别人的麻烦,从不亏待自己,身子骨也养好起来…
窝在被窝,她捂着疼痛的小腹,昏昏欲睡。
“哐!”
窗户传来一声脆响。
外面起着风,她以为是风吹倒了竹帘。
可顿了顿,那声音复又传来。
冯蕴警觉地摸向枕头下的翦水,正要喊人……
一股冷风从窗户灌进来,接着便跃入一个黑影。
窗户的月光映在那人的脸上。
居然是白日里才从溪村离开的淳于焰?
冯蕴半眯眼看他片刻,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倏地笑开。
“大半夜闯入女郎房里,世子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