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能如何?天下人离皇城太远,他们只会知道……太后死于你这个叛徒之手!”
唐少恭双眼微阖。
“裴獗呢,丞相也不顾及裴獗了吗?”
李宗训冷冷一笑,仿佛洞穿了他眼里隐藏的情绪,一句比一句无情。
“事到如今,你以为老夫还会受你蒙骗吗?”
他抬手指向李桑若,一句话将唐少恭的心思打回原形。
“裴獗要当真在乎她,又怎会等到今日?!”
他摇摇头,目光深深落在唐少恭的脸上,“只怪老夫对你太过信重,这才被你诈欺了去。狗东西,不会再有下次了。”
李桑若听到这话,彻底坐实了李宗训称帝的念头,看着密密麻麻的禁军,在短暂的惊慌后,竟是诡异的平静下来。
“天道有轮回,篡权窃位者,虽得一时荣华,终将难逃天谴。你们当真要跟着这个逆首做窃国之贼,欺天罔地,逆天而行吗?”
“逆天而行,篡权窃位?”
李宗训好似听了个什么笑话,站在人群中间,冷冷笑开。
“不孝的东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李桑若仰着脖子,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我说的就是你,李老贼,倒行逆施,权非天授,必遭天怒人怨,死无葬身之地。”
李宗训气得咬牙切齿。
“好,好得很,这便是我养的好女儿,诅咒乃父,忤逆不孝!那便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宗训冷声下令。
“太后被奸人煽动,口出妄言,疯癫至此,不宜再坐南临朝,干预政事……自此废止,以复朝纲清气。”
“来人,拿下!”
不再是临朝太后了,禁军对她便再无顾虑,他们甚至不必理会唐少恭手上的剑,会不会刺破李桑若的喉头。
“你们敢!”李桑若大吼一声,面无血色,下意识地望向唐少恭。
“少恭叔……”
她眼睛发红,突然苦笑一声。
“我是个无用之人。到死,也是无用,便是我的性命,也不值分毫。”
“他说得对,裴獗要当真在意我的生死,不会等到今日……”
她闭上眼睛,动作缓慢而迟疑。
“你再抱抱我,好不好?然后杀了我……让我死得体面些。”
唐少恭低头看她一眼。
“好。”
他伸手将李桑若卷入怀里,宝剑寒光,高高掠起,却是刺向了迎面而来的禁军……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伴着嘈杂和嘶吼,人声鼎沸。
“禀丞相……右将军带着铁骑营反了……嚷嚷着要清君侧,往重光门杀来了……”
唐少恭看着李宗训变色的脸,眼里罕见地浮出一瞬的笑意。
“今日你我谁能活着走出这座皇城,犹未可知。丞相,纳命来吧——”
“反了,反了。”李宗训大吼,“给我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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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的邺城,仿若大战来临,喊杀声仿佛掀开了皇宫的屋顶,响彻云霄……
对北雍军来说,这个冬夜也犹为漫长。
裴獗沙场点兵,强渡沂水。
沂水北岸,有邺城军的重兵把守。
但北雍军一个月没有渡河,也没有骚扰,他们安逸惯了,全然没有料到裴獗会突然行动。
当北雍军的舟船行至河心时,沂水北岸的邺城守军,方才从瞌睡中醒来,吹响号角,仓促应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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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北雍军已过沂水,邺城危在旦夕啊!”
历经一夜内乱,天明时分,邺城仍有明火未灭。
李宗训头发松散地坐在殿中,看一眼来报的斥候,又冷冷转向下首的李桑若。
“你可如愿了?”
李桑若被反剪双手,跪在他的面前,红着眼,一言不发。
李宗训慢慢走到她的面前,一把扯住她的衣领,迫使她抬起头来。
“你不是说,我要迫使小皇帝禅让吗?好,那我今天便顺天应人,取而代之。”
他沉声。
“刘良,拟诏。”
内侍刘良侍立在侧,闻声微微一怔,“丞相……”
李宗训打断他,“天命无常,惟有德者居之。老夫受陛下看重,善行大道。陛下顺应天意,禅位于我,安天下之心。”
殿内众人僵滞片刻。
大太监刘良率先跪地,磕行大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人开口。
余下的人再不敢犹豫,当即伏地而跪,山呼海啸,行大礼,效忠李宗训。
李桑若眼睁睁看着,这些昔日熙丰帝的忠臣,不可思议。
“你们,你们……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