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惊鸿在张柬之的府邸里已经等了有半个时辰,就连茶都已经换到第四盏了,可还是没见到人。赵惊鸿也不着急,就这么坐着,一边捧着逐渐凉下来的茶水,一边等。
等到手里这盏茶都彻底凉了的时候,张柬之才从内堂里缓缓走了出来。
“赵少卿久等了。”张柬之一走出来便笑呵呵地行了一个礼,慈眉善目的样子让人无法责怪。
“丞相客气了。”赵惊鸿立马站起身微微颔首道,心里自然清楚这不过是官场上的惯用伎俩,张柬之想要看看他赵惊鸿的耐心和盘算,他自然不能叫张柬之失望。
“不知道赵少卿今日前来有什么要事?”张柬之脸上虽然笑着,可却明显是皮笑肉不笑,心里想着什么也不知道。
“丞相近些日子可听闻‘反武盟’这三个字?”赵惊鸿脸上堆着笑,可心里却冰冷得很。
“略有耳闻。”张柬之收敛了笑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淡淡道。
“我近日调查蒋于书同党时发现,上个月他似乎多次递了拜帖给丞相,有传闻说丞相也是反武盟的一员。”赵惊鸿试探性地问道。
“哈哈哈。”张柬之忽然放声大笑道,“赵少卿该不会连这种骗小孩的话都相信吧。”
“当然,丞相是圣人的
左膀右臂,众所周知,绝对不会背叛圣人的。”赵惊鸿浅笑道,“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蒋于书定然是想要拉拢丞相。只不过丞相忠心,日月可鉴。”
张柬之嘴角一僵,不知道应该如何接下赵惊鸿的话。
“丞相既然忠心于圣人,那应该会帮助在下继续调查吧,关于反武盟,蒋于书都透露了什么?”赵惊鸿猝不及防地问道。
“看来今日赵少卿是有备而来。”张柬之笑了笑道。
“不敢不敢。不过是几日之前被蒋于书软禁在府中,听他说了一些狂妄自大的疯言疯语罢了。”赵惊鸿微笑着道,“隐约之中听到了几个朝廷官员,不过大理寺查案从来不会只听信一面之词,自然是会一一核查。”
“年轻人有这样的办事风格很不错。”张柬之坐下来端起了茶盏,吹了吹淡淡道,“不错,蒋于书的确多次游说我,希望我站在他这一边。不过我也说过了,他的方式太过极端,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丞相心中怀有天下,自然不为所动。不过其他人……”赵惊鸿故意停住了。
“赵家小子,你似乎太高看我了。我在他蒋于书心中,不过只是众多官员中的一个而已,并没有这么重要。”张柬之轻笑。
“可我怎么听说,丞相似乎对名
为《千酒诗》的先帝遗诏也很有兴趣?”赵惊鸿眼神一凛,话锋一转道。
张柬之不自觉地停住了,好一会儿才放下了手里的茶盏抬起头看着赵惊鸿,“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这就要看,丞相知道什么。”赵惊鸿一脸认真道。
张柬之叹了口气道,“没想到啊,赵家除了赵远啸个牛脾气外,竟然在小辈里还有这样固执的人。是你想知道先帝遗诏,还是圣人想知道?”
赵惊鸿一愣,也没有想到张柬之会如此直白,竟然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想必你也应该知道,太宗在位时,钦天监曾有言,武氏夺位,大唐江山易主。也正是因此,太宗将武昭仪安置在了感业寺中,若非先帝坚持,她只会因为太宗帝而殉葬。”张柬之缓缓道,“圣人临朝,改唐为周,一直以来反对的声音都没有停止,无非是说牝鸡司晨,女人做了天下的主。”
赵惊鸿没有说话,看着张柬之,任由他继续。
“可他们却忘了,这天下不是谁的天下,是百姓的天下,是所有人的天下。”张柬之看着赵惊鸿,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我张柬之是做天下百姓的丞相,不是谁的谋臣。自然,我遵从的也不是谁家的皇帝,而是能为这个天下百姓谋求的皇
帝。我并非忠于圣人,我忠于的是我的内心,是这天下。”
赵惊鸿没想到张柬之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先帝遗诏或许的确存在,但它不是为了动摇天下而出现的东西。若真有它现世的一日,定然是这天下将要落入不入流人之手了。”
赵惊鸿细细品味着张柬之的话,试图从中寻找到蛛丝马迹,却又觉得张柬之的这番话并没有任何不妥。
“武氏一门,出了一个圣人,未必会有第二个。”张柬之轻笑一声,看着赵惊鸿说道。
“丞相的意思是……”赵惊鸿忍不住皱眉,心中闪现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圣人是一个值得追随的好皇帝,但如今,她也有些被人蒙蔽了。”张柬之感慨道,“赵少卿,你忠于的是圣人,还是天下?”
“我……”赵少卿还来不及回答,就被张柬之打断了。
“你无须回答我,你只要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了。”张柬之笑了笑道,“不知道我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