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琰十年初,京城外马蹄声渐起,彼时正至冬季,小雪随着八百轻骑裹挟着塞外的寒气向帝京城袭来。
萧离半眯着眼望了望城门上方,而后移开了视线,许是御马时将风雪带起了锋芒,萧离眉头拧得更重了。
守城军似乎在等待什么,直到听到马蹄声的响起,哨兵向守城将领汇报情况,将领趴在城墙上做一副远眺的姿势。
突然笑了出来,身上的紧张也放松下来,他赶忙招呼将士开城门
“快,快,开城门,是殿下回京了。”
不远处的萧氏王旗在雪花中若影若现 ,很快就清晰的出现在城门口。
将近半晚,光线有些许昏暗了,八百轻骑浩浩荡荡的驰入官道,官道上没有其他人,只有京城卫肃穆的立在两侧
萧离安顿好八百轻骑后,才不紧不慢地入了王宫。
王宫的朱漆大门上方镶有一块雕有“太辰王宫”的牌匾,为了与这巍峨壮丽的王宫相衬,刻意雕刻的磅礴大气,隽秀凌厉,这还不够,又在雕刻处用华贵耀眼的金漆填充。
萧离边走边环视着王宫,王宫依旧是那个王宫,富丽堂皇的令人窒息,走在甬道上,两边高耸的墙面楼阁甚至挡住了大部分光。
忽然瞥见远处两人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她。
再走近些便看见那两人是内宦,虽说都是内廷的侍从,却给人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萧离的目光直直打量着为首的人,不知为何,萧离对他有着莫名的警惕心。
他微微颔首,可以窥视到白皙的脸庞,大体应该长得不错,脊背端的极正,不似记忆中唯唯诺诺的内官,若是不做内宦,应是个翩翩公子。
那人抬起眸来,竟有些似曾相识,内宦望着面前的萧离就是微微一笑。
萧离的目光变得森寒,微眯着眼审视他。
“殿下,奴是司礼监秉笔陆铭,陛下等您多时了。”
听到陆铭,萧离才想起他从前就是宫里那位的近侍。
萧离道:“走吧。”
萧离不解为何传召要秉笔太监来迎。
不知为何陆铭总觉得背后发凉,心里发毛,就像狮子见了猎物,眼冒绿光,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可身后乃是当朝六殿下,他怎可回头窥望。
萧离眼中闪着猜测,一直盯望陆铭。
其实陆铭从未有任何端倪,反而极其恭顺温良。
“陆公公。”萧离冷声道。
陆铭的背轻轻紧了一瞬,他并未料到萧离会叫住他。
陆铭眯着笑,侧身与萧离并行:“殿下,有何吩咐。”
“陆公公,宫礼如何行,我忘了。”
“殿下,奴向您示范。”
说着就恭谨的抬起手来:“臣子面圣,需行叩拜,双臂微曲当应与肩持平,双手相搭,手心面向自己,拇指向上,叩首时,手心向下放在地面,额头点在手背上。”
萧离照着模样敷衍地笔画了一下就示意理解。
萧离不再盯着陆铭,她快步疾走着,弄得身前的陆铭和身侧掌灯的小太监不得不加快脚步。
萧离习惯了在军中雷厉风行的做派,陆铭显然体力不错,板正的腰杆未弯下半分。
倒是旁边的小太监压弯着腰,手中的灯盏忽明忽暗,把光影摇得时长时短,小太监低低地喘着息,唯恐触怒萧离。
萧离见状低叹一声,将步伐慢下了一点。
小太监又将身子压低,试图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低,整个人又似乎在发颤。
萧离无奈,只是她不知,此时的小太监已是汗流浃背。
萧离朱唇轻启,刚想说话就被打断了。
“殿下,陛下在议事,还请稍等,容奴去禀报。”陆铭依旧是笑着的。
“有劳。”萧离回道。
片刻后,萧离卸刀进了殿,天色昏暗,她本可以明日再面圣,现如今风尘仆仆的,身上还披着轻铠,头发也有些凌乱了,现在面圣着实不像样子。
议政殿古朴庄严,殿中更是除了书卷就书册,帘子也是淡雅素质。
正殿中放置着一张有些年岁且涂着乌漆的檀木书案,与精美书案不相宜的是案上零散的奏折,有的地方还有一些醒目的批红,案的一侧和地上还有一堆还未曾批阅的折子。
案边是单手扶额的中年帝王,凛冽的剑眉紧紧蹙着,深沉俊美的脸庞上只有几根不太容易看清的皱纹,下颌的胡须剃的干干净净,高挺的鼻子时不时发出略带烦躁的鼻息。
萧离不紧不慢走在大殿的乌木地板上,发出笃笃的声音。
萧瑜放下扶额的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迫使自己冷静,然后细细凝望着走进的人。
萧离也望着萧瑜,再怎么不可一世的帝王现也已是疲态渐现。
她在书案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全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