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琅不去想那件事,后来母妃告诉她,当时情势暗中有危急,她的玩伴陈吉安,其父镇北大将军当时有人暗中想指他与“成王”谋逆案有关,指出他与成王有旧。
当时朝堂上是隐而不发,她与陈吉安再有联系,会授人以柄。
但……也不用断她的腿吧,皇兄并不知晓她真实的身份。
她对母妃说这话时,母妃也是无法言语,只能宽慰她。
让她莫要与皇兄生嫌隙,这宫里只有他能护她。
晏琅是知道只有他能护她。
他毕竟已救过她几次,是护了她的命。
但他是当她为他嫡亲的胞弟,若他知晓,她不是他胞弟,还是个女子,且,是——成王余孽,又会如何呢。
想到这里,晏琅就思念她母妃了。
母妃两年前生病,一直昏迷不醒,上月,皇兄将母妃送往了西侧的景阳山,那里有温泉池,天气要暖和一些。
所以近两年都只有她与皇兄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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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时和这时去了书房。
晏琅看天气,雪还要再下一会儿。
她披着狐裘,走到檐下,躬身下去,手搓了一团雪,在手中掂了掂,后方的阿蔡似是知晓她想干什么,轻扯了下她的衣服道:“殿下……”
晏琅没理,手拂掉阿蔡的手,她道:“看我的。”
晏琅将一团雪扔在了庭中还跪着的穿朱红衣的大人身上。
大人摇摇欲坠的脸,恍然朝她看来,晏琅朝他扔去,皆扔在他肩上。
肩上很快便更湿一团。
张大人睁开他小小的眼,他道:“九……九殿下……”
手抬起来遮挡,道:“您,别——”
晏琅又扔一团雪,她道:“你回去吧,皇兄对我说了,‘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你没戏了,回吧。”
一个大老爷们两只豆豆眼中竟立时流出了泪,他道:“是我愚钝,是臣愚钝,臣有负殿下信重,太傻!”他这是想说自己是被蒙骗了,一边说还一边拿袖子擦脸。
晏琅知晓这位大人,当初太子对他有提携之恩。
他年纪轻轻被外放到了一个苦寒之地,是太子后来将他提回了京。
但如今,一切都不好说了。
晏琅道:“回去吧,别在这里碍眼,到时言官还得戳着我皇兄的脊骨骂,官员不在皇帝面前哭,皇帝面前跪,在太子面前,长跪干什么。”
“且这次,你也没什么错,尽忠职守啊,张大人。”
这话便是讽刺了,张存抬手挡了挡脸。
晏琅见人不起,她道:“你们把张大人送回去,然后把雪给抚平了,不能留个印儿在那里。”
太子宫的人,太子不在,温公公不在,自然听九殿下的,立时几个侍卫便从门外走进,将张存抬着走。
应是拖。
张大人一路唤道:“太子殿下,殿下,臣有错,骞义有错,太子殿下——”
之后听不见声音。
东侧配殿的书房内,淮时和手里拿着一本奏章,桌案上,整整齐齐堆了两叠,温来玉听了外间禀报,他对淮时和道:“殿下,九殿下将张存‘送’走了,九殿下也离去了。”
淮时和道:“嗯。”
温来玉上前接过他批好的折子,叠放在旁侧阅好的那一堆里,他道:“九殿下心善,且张存跪了两日,再跪下去对殿下声名不好,九殿下是为殿下着想。”
淮时和视线未从奏章上离开,他嘴唇淡抿着,道:“琅弟是觉得没有必要。”
已经知道他的处置办法,张存便没必要再让他跪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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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琅回到了昭云宫。
这是她母妃李云的宫殿,她一直随母妃住在这里。
她今年十七,未及冠,且作为闲散又一点不被受重视的皇子,陛下不会给她这时册封,更不会单独建府,所以她可以一直同母妃住在一处。
但现下母妃暂且不在,整个宫里只有她一位主子。
她住在昭云宫的第二进院落内。
当初太子也同住在这处,不过他住在西配殿,她在东配殿。
晏琅回到自己的寝殿,她立时吩咐唤太医院韩医正过来。
韩医正两刻钟后而至,在寝殿的内间,屋里只有阿蔡一个宫侍,阿蔡看着韩医正,仔细听着他对晏琅腿寒症的医论:情况如何,接下来要注意什么,如何用药等等。
阿蔡的眼睁得很大,她力求将韩医正的重点一字不落的记在脑海。
晏琅这腿寒疾复发,已过了最厉害的日子,她已从每日都需艾炷灸穴到现下一周三至四次便可以。
今日叫韩医正过来,不过做个样子,她知晓皇兄会知道的。
她的态度要积极,皇兄才能不“警醒”她。
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