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我就不给他安排活计了。”只字不提先皇后镯子的事儿。
他明白那东西损坏的影响远比封公公所说要严重得多。
先皇后与陛下伉俪情深,自打先皇后故去,皇上再也没有封后。便是最得宠的明贵妃,也不能成。足见先皇后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此时此刻,顾实方才瞥向那个身形瘦弱的小太监。黑暗中就着灯笼的光亮依然看不清那小午子的相貌,只瞧他脸上黑黑灰灰的斑驳一片,似是趴在地上蹭了尘土挨打后哭得狠了抹过眼泪还没洗脸。
顾实着实挑不出赞美的话,只能勉强挤出一句:“你这小徒儿瞅着倒是个机灵的。”
封淮略作客气。
顾实道:“太监所那边交代过了,我按照您的意思,已经让人收拾出来最边上的那屋子,匆忙间打扫得不够彻底,明儿白天继续。”顾实说罢匆匆离开。他是奉命去东宫送夜宵才走这条道的,不敢耽搁太久。
看着顾实走远,封淮转了条道,带着午思抄小路往太监所去。
一路上不时有御林军经过,看到打头提灯的是封淮,他们便目不斜视过去了,甚至都没盘问一句为什么大半夜在这里行走。
行至一段黑黢黢连御林军都不去巡视的怪石嶙峋小路时,很突然的,封淮脚步微顿。
午思下意识紧跟着停住了步子。
她先是嗅到了一股异香,紧接着听到了噗通一声,似是有重物坠落的声音。午思下意识就去去看看发生了什么,思及自己如今的处境又止住了这个想法。
不远处传来了惊呼声:“有人掉下假山了!”
午思朝着那边望过去,被封淮催促了一声,两人继续往太监所赶去。
路上行至一处无人之地,午思见封淮在前认真赶路没有回头,便借了月色悄悄去看塞在腰带内的那个纸团。
上面写的是皇上命她暗杀之人。之前换衣裳的时候她匆匆扫过几眼,却总怕自己是看错了,为保险起见还是再瞧一遍为好。
偌大的一张纸上,只左下角写了触目惊心的两个小字。
太子。
宫里的公公们,除去各宫主子跟前伺候的留住各个宫殿外,其余各处做事的都住在太监所。太监所位于后宫西北角,是个独立的大院子,与宫女所挨得很近。
御膳房的太监们住的地方是一排屋子,足有十几间。大屋子都是给小太监们打地铺睡的,简陋得很。大太监们依着房间大小,二到五人住一间。
现在还有几个房间空着,封淮知道情况,之前派人往这边递消息的时候便挑选了个。
他没选择那排屋子里的任何一间,而是择了最靠里的那个独立的房子。虽然房子太偏平时没人留心打扫,却胜在清静。而且,里头进门便是小厅,厅旁一左一右有两个大屋又带个小室,小室可做净房放置恭桶浴桶,平日沐浴更衣不用和旁人挤在一起省去许多麻烦。
据说这里百年前原本是个极其讲究的宦官大人住的地方,所以造得别致些。他死在里头后没人敢住,经历过那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屋子早已破败不复当年的模样。加上这儿又位置偏僻,已经很久没有人气儿了。
可封公公选中了它,那就是它的造化。匆忙间屋子大致收拾出来,已有了两个床和几个柜子椅子。
趁着午思洗脸的功夫,封淮打着灯笼四处查看:“两间房子。虽说我来帮你成事,可如今明面上我是师你是徒,只能我住大的你住小的了。不过,恭桶和浴桶你自己用就行,到时候我在外头守着免得旁人进来,稳妥些。我自己的那套东西还在仁昭宫里,我去那边用。”
“我这床是让人把我在仁昭宫睡的那一张给搬来了。”封淮点了灯,摸出钥匙打开床头一个暗格,从内掏出几样东西:“你先坐下。”
午思拖了把椅子到他的床边。封淮伸手相帮被她婉言谢绝。封淮叹息后没多说什么,给了她一个小纸包和一把短剑:“纸包是陛下给你的,说你不可随意行事,只可把此物想办法下在他的杯碗里。短剑是给你防身的,剑鞘能够防水,你贴身绑在脚腕上,沐浴时也不要取下来。”
她依着他说的一一行事。这才发现,剑鞘上还有个扣,正好扣在她的脚腕上,不松不紧刚刚好。
看来封淮是知道密旨的了,她便没有遮掩径直问道:“平日送去的吃食可会查验?”
“会。那边死士众多严防死守,莫说吃食了,便是入口的水也是要一滴滴验过的。”
午思轻轻颔首。其实她早已料到会是这种答案。若简单就能让他入口,何至于需要她这个刺客来动手?
说话间封淮已从拿出的那些小罐里头挖出一些膏状物,调弄了会儿,开始在她脸上涂抹。许久后,封淮端详一阵子松了口气:“成了。”又拿出个镜子给她看。
肤色与之前差不多,只气色显得好了些。且五官作了改变,不复原本那秾丽娇媚的模样,赫然是个清秀小太监了。不知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