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三番对鱼客说:“我们情缘未了,你不要担心眼前的磨难,我们总会在一起的。” 奶奶解释说,人与人是讲缘分的,缘分未了,拆也拆不散。缘分了结,就应当各自离去,好过新的生活,结新的缘分。若纠缠不放,两个人都是要遭罪的。 不知道说这话的时候,奶奶是否想起爷爷。她是不是以此来告诫孙子,放手时就当乘风而去,从此各自过新的生活,结新的缘分?这比任何耳提面命都要深沉得多。 阿我仿佛看见严厉的奶奶硬邦邦的对自己说:“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去,不用想我这老婆子!”说完,却又伸出枯瘦的手,轻轻抚摸孙子的脸颊,说:“一个人,要好好的啊!” 这三年来,阿我觉得自己孤独一人活在这世界上,越是孤独越是自闭,连原本的朋友也渐渐失去了联系,自卑得看见心仪的女孩子也懒得搭讪,做事上更是一天一天的过,全无计划与打算。 阿我如此颓废的时候,想必另一个世界的奶奶也在默默地遭着罪吧?这难道就是她指引着自己一步步找到这只樟木盒子,却绝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原因? 真的是她吗? 阿我不得而知,沉甸甸的樟木盒子捧在手里,像捧着老人的心。 黑色的乌鸦从阿我窗外扑棱着翅膀快速飞过,很快就没影子了。 五年以后,阿我从外地回来,按照计划和心爱的姑娘结了婚。 那一天,他带着妻子去拜望了奶奶的墓地,拉着妻子,说:“这是奶奶,你的镯子、戒指和耳环,都是她吩咐我留给你的。你虽然没见过她,但我想,她一定最喜欢你这个孙媳妇。” 妻子把娇艳欲滴的鲜花放在墓前,笑容温柔甜美:“奶奶,谢谢你。” 当天晚上,阿我梦见自己又一次走入阴沉沉的城隍庙,大殿门再次关死,吓了他一跳。 一道黑色的影子从阴影里走出来,走到阿我面前,让他意外的是,这个人并不是自己去世的奶奶,而是一个美丽绝伦的女子。 “你是”阿我疑惑的问。 “五年前的种种,你不记得了?”女子嫣然一笑。 “是你?”阿我惊讶的说,“我以为是”“你的祖母,是吗?”女子笑道,“她早已放下牵挂,寻她未了的情缘去了。你们祖孙二人对我有活命之恩,我便替她完成这桩遗愿罢了。” “寻她的机缘”阿我放了心,望着这个美得令人倾心的女人,心里忽然升起一种被捉弄的恼怒,“那你为什么装神弄鬼?直接把钥匙给我不就好了吗?” “那样有何益?你不过多得几件东西,仍旧终日颓丧,岂会破茧成蝶,成就今日的模样?”女子平静的说。 阿我被她问得无言以对。 女子也不说话了,一双美丽的丹凤眼像水一样柔情万种地望着阿我,似有无限深意。 阿我也目不转睛地望着这双眼睛,良久,忽然间福至心灵:“你是竹青?” 女子笑靥如花,轻轻点着头:“鱼客,你终于是想起来了。” 这两个名字像线的两头,把跨越时空的记忆的遗珠全部串连了起来。阿我恍然大悟,二十多年前那只被误伤的乌鸦并不是偶然出现在家门口的树枝上,它就是竹青的化身,她是来看自己的。 “那时你我情缘已了,本当各自归去。”竹青轻叹,“可惜我堪不破,偏要去看你,结果自然是被人射伤,自食恶果。” “所以五年前,我虽替你祖母办事,却不愿再增烦扰,便打定主意不出现在你面前。今日现身,也只为你已经放下过去,有了新的生活,我才来和你道别。”竹青幽幽的望着阿我。 “你去哪里?”阿我脱口而出。 “我现在是河水的女神,这次,到了我袖手归去的时候了。鱼客,你保重。”竹青说完,化为黑色的乌鸦,眨眼间飞远。 “竹青”阿我叫道,猛地从梦里醒来。 “怎么了?”妻子睡眼惺忪的问。 阿我回到了现实,妻子半梦半醒,以为他做了什么噩梦。 阿我心中一动,将她娇小的身躯搂在怀中:“没事,睡吧,我就是热醒了。” 阿我抚摸着她的秀发,心中一片安宁和平静。“床头柜上有安息香,你闻闻,可以安神。”妻子又说。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快睡。”阿我握住她的手,过眼云烟已随梦境消散,只有眼下的幸福是切实的,他长舒一口气,也闭上眼,一夜无梦。 至尊曲 ap;t;pa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