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孔明轻轻弹了弹手上快马送来的情报,笑道:
“这马幼常,离阵线愈远,则急智愈多。”
糜竺简雍一直都有用财开路收集司州豫州兖州三地的情报。
但孔明自也晓得管仲所说的“别而听之则愚,合而听之则圣”的道理,此厢正好与简雍糜竺之所得以及光幕记要当中整理所得三方互相验证去芜存菁。
“张郃素来可称良将。”
鲁肃对这个昔日对手可不陌生,唏嘘道:
“马谡能得手,张郃心有愤懑只是旁因,实乃那蒸馏酒甚猛。“
对这个说法在场几人也都认可。
打开情报看到马谡用工整的字迹做了总结归纳,孔明也愈发满意:
“这马幼常可使之献策,不可使之决策。”
庞统猛点头:
“孔明你终于懂了!”
孔明顿时一窒,当即便想用扇子去敲庞士元的脑袋。
鲁肃换了个话题开解道:
“这张郃乃良将,曹操何至于对其不闻不问?”
一旁默默干活正在将各路情报分门别类甄别的法正抬起头将此事简略说了一下:
“问过的……后来玄德公有给曹操去信,议张郃东归之事。”
“怎么说?”鲁肃顿时来了兴趣,心下则是冒出种种猜测。
“玄德公说,曹操只需给徐州被屠的百姓立庙刻碑,并磕个响头,那便立马放张郃东归,决不食言。”
鲁肃目瞪口呆,但又觉得玄德公早年时为任侠游四方,说出这样的话反倒是毫不令人意外了。
至于曹操的反应他也猜得到,多半认为玄德公这是在辱没于他,于是也干脆不再询问,把张儁乂给晾这儿了。
旋即鲁肃又想起来一事:
“某记得,建安十三年长坂坡时,乱军中玄德公失两女,翼德将军失次子张绍……”
法正淡淡道:
“余有过此提议,然玄德公与翼德将军皆不许。“
鲁肃默然。
另一边,庞统扶了扶被孔明敲歪的头冠丝毫不以为意,问起另外一事:
“主公人呢?”
孔明将自己羽扇上歪掉的两根羽毛掰正,没好气道:
“与翼德一起,随仲邈去游这潼关了。”
毕竟潼关乃是天下雄关,若非军务缠身,孔明自己都想去好好看看。
而在同一刻,站在潼关上的刘备眼看着左右两山夹一川,脚下黄河奔腾向东而去的景色,也发出了感慨:
“真乃雄关也,即便将十万兵,亦难破也。“
张飞在旁一言不发,但朝东远眺,眼中也战意昂然。
抚摸着粗粝的砖石,刘备想起了一长串名字,如封常清、如高仙芝、如安禄山、如黄巢……
拍着面前的潼关夯土墙,刘备很想如那唐宋以辞赋说点什么,但奈何确实没有此项专长,憋了半天最终只是悠悠叹息道:
“此间兴亡多少事?“
张飞在一旁猛点头:
“兄长说的有道理,咱们要兴汉,那就得亡曹贼。”
“大哥,干吧!”
刘备好不容易憋出来的一点点灵感顿时被无情掐断,顿时有点气急败坏,直觉得没叫上孔明一起上来真乃失策!
一回头看到义弟那兴奋的神色,甚至还能看清楚潼关守将霍峻也同样是满脸期待,显然亦有求战之意。
这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这一年来曹军主力几乎都在荆北与云长相争,霍峻空守雄关却无敌可御。
离潼关最近的曹军在两百里外的陕县也是一副龟缩防守的姿态,这就使得此处战场过去一年可谓是无事可做,几乎跟坐牢差不多。
如今终于要东进,怎能令霍峻不激动?
不过对刘备来说,义弟的撺掇只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行,毕竟此战乃是多路齐进,时间是早已商量定好的,哪是能随意更改的?
也是因此,居潼关的日子对张飞来说可谓是度日如年。
这种状态下也只能将全部精力撒到练兵上,不管是新加入的张既,还是跟随多年的范疆张达,皆被张飞一视同仁操练得哭爹喊娘,也算是给潼关增添了不少生气。
不过张飞也发现,自从进入潼关之后,四位军师所在的房间,晚上的油灯就没熄灭过。
而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五月也终于走到了尾声。
这個月的最后一天潼关下搭建起一个简单的祭台,刘备着将军服配印绶,肃容登台。
祭拜先祖说起来复杂,但归纳起来无非就是给先祖说说最近的事情,聊聊接下来的打算,最后总结一番用檄文的方式留档,以求先祖保佑。
而此次的檄文则是由孔明撰写庞统润色,最终在祭拜结束后便以快马通传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