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的时间定在晚上六点,宋弥新生怕节假日出行路上堵车,提前打车到了目的地。酒店的工作人员领着她走到包厢,她推开门,人还不齐,只有寥寥几个人。
坐在靠窗位置的男人闻声看过来,说道:“不好意思,我们这个包厢是同学聚会,你可能走错包厢了……”
宋弥新刚要说话,一道声音插了进来:“她没走错。”
包厢的门只开了半扇,宋弥新站在那里挡了一半的位置,辽原侧着身走进来,目光淡淡地落在宋弥新的脸上,介绍道:“高三(3)班,宋弥新。”
刘立新立刻站起来,语气歉意:“真不好意思,眼拙了眼拙了,你比以前漂亮多了,这女大十八变说的就是你吧,你变化也太大了,不过这气质还和以前一样,温温柔柔的,来来来,快坐下。”
宋弥新从容地坐下,莞尔一笑,道:“很多年不见了,认不出正常。”
姿态游刃有余。
耳朵里捕捉了“温温柔柔”“气质一样”的字眼,辽原偏过脑袋短促的笑了一声。
那你是没见过宋弥新穿吊带,开重型机车快要飞起来的样子;也没见过她昂着下巴,手里拎着头盔,骄傲的不可一世的样子;更没见过她指间夹着烟卷,烟雾缕缕散开,而她漫不经心倚着吧台,置身于一片语笑喧阗,却遗世独立的样子。
她的骨子里流着奔涌不休、热爱自由的血液。
温柔是装的,野性难驯才是真的。
低淡的笑传入耳朵,宋弥新神色自如地倒了一杯热茶,装没听到。
“班长前阵子还问我咱们班有没有哪个女生的名字里带‘新’字的,”女生歉意地笑笑,“我当时想了好久也没想起来,今天见到你才把名字和人对上号了,真的是太久不联系了,以后要常常联系啊。”
“好。”宋弥新应对自如。
面对老同学的寒暄,她既不冷淡,也不热情。渐渐,人齐了,她再次成为隐形的角色。
这也是她想要的结果。
反观辽原,他不管在学校还是社会,永远是人群的焦点。话题都是围绕着他,有一个女生回忆起了往昔,经年已过,她大大方方的拿出那段暗恋与大家分享。
“咱们班的女生大多数都喜欢过班长,在座各位,别不承认啊,”张晓雅拍了一下桌子,学体育的,就是劲儿大,“你们别看我当年那么彪悍,实际上我还给他写过情书呢,结果你们猜他怎么回答我的?”
气氛烘托起来了,众人纷纷侧目。
连宋弥新也让她吊起了胃口,眼神里多了一点兴趣。辽原有意无意地看向宋弥新,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打火机,机盖弹开又摁灭,姿态松弛地坐在那里,唇边勾着一抹极浅的笑。
好似随他们玩笑。
至于是不是置身风暴里,无所谓。
光源明亮的包厢里,灯光直射而下,睫毛在眼角边缘扫下两尾青灰色的阴影,情绪不明的眼神碰了一下身侧的女人,倏忽收回。
宋弥新也别开脸。
“这我知道,”隋意一想到那个事儿就笑得不行,“当时吧,张晓雅是让我转交情书的,我说你这不行啊,平时那么生猛彪悍,怎么轮到告白就这么怂了,然后我一打开她那个情书,差点没笑喷……这能说吗张晓雅?”
“有什么不能说的,”张晓雅翻了个白眼,“我当时写的情书我现在还记得,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我身旁,辽原、班长,和我在一起,我会给你幸福的。”
此话一出,包厢里爆发一阵大笑。
“好笑的不是这个,”隋意接腔,“好笑的是她那个蒹葭不仅写错了,还写反了。葭蒹苍苍。”
“然后当时辽原正好走过来,我脑子一热直接把情书塞他手里了,他还真看了,然后说——”
有同学特别八卦:“说什么?”
“说大学在等我,让我好好学习,”张晓雅啧了一声,“还好我们班长深明大义,没同意我,不然我肯定把持不住,绝对落榜。”
任席间如何笑闹,辽原始终心不在焉的,他心思不在这里,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开合打火机,一星橙蓝火光明了又灭。
和宋弥新坐得近,他嗅到一股微淡的椰子香。女人垂着眼睫,手里捏着瓷勺,勺柄撞击碗沿,舀起一勺甜汤,她慢条斯理地喝了两口,手指抵住玻璃转盘,将想吃的菜转到了自己面前。
一道京酱肉丝。
她吃相很丑,包好的卷饼一口能咬大半,浓稠的酱汁沾了一点在嘴角,她旁若无人地伸舌舔去,眼神一直盯着手中的食物,哪也不看。
她今天穿了一件毛茸茸的白毛衣,裤子是一条水蓝色牛仔裤,蓬松的长发扎成一个丸子头,刻意营造气质似的。
只是吃相和气质半点不沾。
简直南辕北辙。
辽原出神了,直至,宋弥新转过脸,目光直直地盯住自己,润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