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弥新和室友合租的房子并不大,九十平米,两室一厅,三个箱子堆在一起的存在感不容忽视。
沙发里的海绵垫陷出一个弧度,冰镇后的啤酒风味更足,带有厚度的铝片圆罐表面结了一层冰雾,握在手里凉丝丝的,宋弥新喝了一罐又一罐,她的酒量还算不错,小麦果汁的酒精含量不足以让人醉。
茶几上歪歪倒倒放着几罐喝空的啤酒,宋弥新喝困了,抱过抱枕往腿间一放,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手肘撑着软陷的沙发坐起,身上的羽绒被随着动作滑落。茶几上的易拉罐都收进了收纳箱,丁小宝有固定收纳快递纸盒以及易拉罐的习惯,收到一定数量,会免费送出去。
果篮一侧贴了一张便签,字迹圆润可爱:【啤酒罐收了垃圾也倒了,冰箱里准备了三明治,你上班记得带走吃喔~然后然后,箱子底部破损了东西都掉出来了,我不小心瞄了一眼,就一眼,对不起啦,实在很好奇~】
便签纸翘起一角,底下还藏了两张,第二张便签开头涂黑了几个字,另起了一行:【能喜欢一场,就不算遗憾。还有点羡慕你有这样的经历~】
第三张是:【三个箱子都帮你换成了新的纸箱,这样东西就不会掉出来了,不蟹~】
朝阳灿亮,她看向角落里的三个纸箱,怔愣了半晌,而后,双手团起尾曳落地的羽绒被,抱回了卧室。
昨晚在沙发里凑合了一夜,脖颈酸麻,看门诊的病患一个接一个,有一个病患是三个月前在协合医院做过鞍区肿瘤治疗手术的,今天过来复查,颅脑CT实时传入电脑,光标移动,宋弥新细致地看完CT和患者手术资料,说道:“你这个是良性肿瘤,上次手术切除的挺干净的,没复发。”
“嗯嗯,谢谢医生。”
宋弥新叉掉了颅脑CT页面,说道:“嗯,三个月后再来复查。”
协合医院对于鞍区肿瘤的出院指导是每三个月复查一次,两年后改成半年一次,以便查看肿瘤是否复发。
忙到中午,宋弥新把三明治拿到微波炉热了一分钟,流心蛋黄凝固,她目光放空,一口一口吃完了三明治。
同事过来热饭,看见她在发呆,故意跺了一下脚,吓她:“想什么呢?这么专注。”
装三明治的纸盒团起丢掉,宋弥新扯了扯唇角:“没什么。”
“咱们医院年后要和京航联合组织一场联谊,说什么不负春天,相约春天啥的,致力于解决咱医院单身男女青年的终身大事呢,你要报名吗?”
宋弥新:“京航?”
“嗯呢。”
“不了,”宋弥新摇了摇头,“我对机长过敏。”
“什么机长啊,是京航航医,他们航医和我们还不一样,工作比我们清闲多了,节假日休息日也比我们多,真可以考虑考虑,”同事失笑,“不对,你怎么就对机长过敏了?”
“航医么?”手揣进口袋,没回答同事的问题,只说,“那你把报名信息私发我吧,我报一个。”
“好嘞,”同事打开热气腾腾的饭盒,扒了一口饭,“咱们科室就你一个单身女青年了,争取年后成功脱单,新年新气象嘛。”
宋弥新背对她走远,随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回到门诊,她摸出白大褂里的手机,延迟回复了那条消息:【抱歉辽渡,我工作很忙。】
那天晚上在第四区,和辽渡走散后,她和许如柏聊过关于他的话题,也打算在密室逃脱之后,好好推进感情,往男女朋友的方向发展。
直到——
辽原再次出现。
他们锁进一间教室,他的每一个“我从来没有”,都是柔软而坚硬的藤蔓,在寂静里编织成坚不可摧的牢笼,等她沦陷、坠落。
高三(3)班,英语课代表,宋弥新,协合医院神经外科主治医师,宋医生。
那是他喝醉后,唯一一次把每个字音都咬字清晰地说给她听。
吻她的唇是凉的,带着红酒味的,触感很软,心口鼓噪的那一秒,她垂眼看他,看他既轻又慢的张嘴,闭着眼睛吮嘬。
长而微弯的眼睫让月光拓下一个小阴影,靠近眼角的地方盛着一个弧形小月亮,小小一钩月,近到随时可以摘星辰。
太犯规了。
从教室出来后,她站到路边抽了两根烟,辽渡背靠着栏杆,整个人陷在昏暗里,嗓音暗昧:“借个火。”
辽渡低俯下身,衔着一支烟找她的薄荷烟引火,漆黑眼睫垂落,下颌线微微绷着,璨白碎发让风撩起,那枚钉在耳垂上的黑曜石格外显眼。
那是她送辽渡的生日礼物。
“不是闻不惯烟味?”
“逗你的,”他靠回栏杆,睇了一眼身旁抽烟的女人,笑,“偶尔也抽,只不过很少。以前抽的多,后来心里闷了喜欢含冰,现在没冰让我含,退而求其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