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溺亡在水中,是什么样的感觉。 大抵是绝望的,是恐惧的。 他的意识已经陷入了朦朦胧胧的状态,好像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永远不会醒来。 “哥哥,快睡吧。” 妹妹的声音在内心深处响起:“你已经很累了,该休息了。” 她的话语像是具有某一种魔力,陆煊望着四周乳白色的蠕虫全部退去,他已经完全沉溺入了泥潭之中,四周是深红色的液体,伸出手想要游动上去,可是身体上的疲乏感,让他不断的下沉,仿佛是在往极尽的深渊堕落。 他最终放弃了抵抗,缓缓的想要闭上眼睛。 “真人,怎能如此认命?” 在深渊中响起的声音,像是铁锥猛地插入了陆煊的脑海中,在脑浆被搅碎般的痛苦中,他再度睁开了眼睛。 如果就这样死了,那自己一路来所遭遇的苦难,又算得了什么! 不!我不甘心! 陆煊双眼赤红,疯了似的向往上游动,可身体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一般,根本动弹不得,低头一看,才能发现,一条条深红色的铁链,不知在何时捆住了他的全身。 “哥哥,醒过来了又如何?”妹妹在耳边低语道:“外面这么苦,何必呢?好好睡一觉难道不好吗?” 陆煊扭过头去,只见妹妹的头颅从他的脖颈处生长了出来,两个人就这样共用一具身体。 “你是谁,为什么一直都在我身边?” 在死亡来临前,陆煊被侵染的意识再度苏醒了过来,被修改的记忆,也在这一刻,全部复原,妹妹在他眼中的模样,重新变成了他自己。 只是他的面孔是如此的狰狞,与暴虐。 “哈哈哈哈,我就是你啊!从始至终都是你,你忘了吗?你醒来后,第一个看见的不就是我吗?” “不!你不会是我!你......”陆煊的神色变得癫狂,脑海里一下子涌出了无数的猜测:“你是我体内丹药衍生出来的意识对不对!你还没有死!你还活着!” “它早死了。”妹妹淡淡地讲道。 是啊!体内丹药形成的怪物早死了,自己还将它的尸体吃了个干干净净。 那他究竟是谁! “你是谁!你是谁!” 陆煊突然怒吼道,赤红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他想操纵身体掐住对方的脖颈,可被铁链束缚的双手根本就动弹不得。 心里发狠的他,一口咬在了妹妹的脖颈上。 在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妹妹脖子连带着脸皮被扯下来了一块鲜血淋漓的血肉,露出黑漆漆的血肉。 陆煊一口将嘴里的碎肉吐了出去,恶狠狠地说道:“老子管你是谁,只要弄死你就好了。” “谁死还不一定呢!”他同样是张开了嘴巴,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咬在了陆煊的身上。 撕心裂肺的疼痛感顿时席卷了全身。 它们顾不得在红色液体中溺亡的感觉,疯狂地啃噬着对方,好像只要将面前的东西给弄死了,就能够逃出这一方深渊。 “师太,你们素来不插手凡俗之事。” 在罗彪的墓前,五斗米教教徒早已经停止了念诵经文,看着突然出现的师太陈红袖,浊心双手合十:“此事乃我五斗米教之恩怨,还望师太勿要多问。” 陈红袖手持念珠,平静道:“我虽脱离俗世,可此子于我罗家有恩,此恩当报,否则贫尼,日后必然会良心不安。” “师太说的是他为你罗家驱邪一事?”浊心笑了,指着罗彪的坟墓,轻声道:“师太如果真的在乎罗家,又岂会放任邪祟钻入罗员外的墓中,毁坏他的遗体。” “他遭下这般罪业,就算是死后,魂魄难安,也是其咎由自取。”师太看了眼罗彪的坟墓,里面正传来邪祟的阵阵的狞笑与诡异的哭嚎声,她又看了看跪坐着,身上爬满了蠕虫的陆煊,继续道:“可此子有恩我罗家,却是不假,还望大师恕贫尼不能袖手旁观之罪。” “师太,你当真非管不可?”浊心一改往日和煦的模样,上前一步,语气也变得咄咄逼人。 陈红袖手里快速转动着念珠,她的身上突然散发出一股恶臭,黄色浓稠的液体从她身体里面渗透出来,话语同样是坚定的:“大师,切莫为了一己私欲,引得自己身败名裂。” 师太没头没脑的说了这样一句话,却使得浊心的脚步一顿,他看了看身体已经完全被蠕虫包裹住的陆煊,又望了望就似胜券在握的陈红袖,咬牙道:“师太,他杀害我同门数人,岂能就此放过他!” “大师,当真不愿意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