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的落日是深邃的红色,缓缓沉入遥远的山峦。山峦上有万丈的霞光,涂抹鲜红的天空,也浸透血色的大地。在血色的黄昏中,残酷的战斗已经结束。 谷口的红犬主营中满是残破,边缘是烧焦后的熏黑,内里是染血后的暗红。破损的战士尸体数以千计,如枫叶般层叠;折断的骨箭铜箭难以计数,像长草般密集。而越往中心走,就越是如此。 一双鹿皮鞋踏入了营地,周围是簇拥的草鞋。鹿皮鞋子缓缓地向营地内走去,越过倒伏的尸体,直到红犬的旗帜下。此刻,传承多年的红犬旗帜早已折断,旗面陷在血泥里,残破不堪。 而一具强壮的尸体,就仰倒在红犬旗帜旁。他怒目圆瞪,满脸是血,头发染红,背上披着狼袍,手中紧握着战棍。他的身上插着十几只羽箭,但致命的伤口应该是左胸处两指粗的血洞,是被铜矛刺透心脏而死。他的四肢依然保持着临死前的姿势,仿佛仍在战斗。因为死的瞬间,身体极为用力,浑身的肌肉痉挛着、抽搐着,就形成了尸体的僵直。 鹿皮鞋的主人终于停下了脚步。他的目光停留在尸体上,好一会后,才沉声问道。 “奥佐马,这就是瓜基利联盟的首领,红犬部落的酋长,奇奇卡?” “是的,尊敬的死神大酋长。” 奥佐马的脸上有些恍惚。虽然他早有准备,此时依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受:纵横荒原十几年,凶狠勇猛,如同狼王般的红犬酋长,就这样无声的死在了这里?他紧紧盯着奇奇卡的尸体,忍不住伸出手,去感受奇奇卡的鼻息。 看到这一幕,修洛特摇了摇头。他看着奇奇卡胸口的血洞,陷入沉思。 “殿下,请您恕罪!...我没能活捉敌酋奇奇卡,又让他的心脏遭受破损...” 伯塔德单膝跪地,表情惭愧。作为北征名义上的重要目标,犬裔首领奇奇卡的心脏必然要献祭给主神,来宣告北征的胜利。也正是为了献祭,奇奇卡战死后,才没有被武士枭首。 “无妨。胜利大祭不会受到影响。主神庇佑着我们,必然会对祭品表示满意。” 修洛特微微一笑,肯定地说。不久后,他会在帕姆斯城外,亲手主持胜利大祭,再宣告主神的赐福。 “奇奇卡是力战而死,没有后退?” “是的,殿下。” 伯塔德站起身,脸上又恢复了沉静。 “五百猎手从东山上居高临下,射击营地,击杀了许多红发猎手。红犬部族士气大降,阵线很快散乱,再也维持不住。身披重甲的美洲虎战团随即发动冲锋,彻底击破了红犬部族...奇奇卡一直站在旗帜下死战,到死也没有后退一步。” “原来如此。” 修洛特缓缓点头。 “击杀奇奇卡的勇士在哪?我要厚赏他!” 闻言,伯塔德稍稍一滞。他伸出手,往奇奇卡身边一指。 “殿下,那具持矛的尸体便是。” 修洛特看向那里,却见到一名头戴鹰盔的武士,手持半截短矛,与两名红发犬裔纠缠着死在了一起。而以奇奇卡的位置为中心,周围密密麻麻一圈,全是双方战死的勇士尸体,许多还有着标志性的红发。 “奇奇卡战死后,周围的酋长卫队就像疯了一样!一百多红发不要命的向军团冲杀,拖着突击的武士死在了一起。就连重甲的美洲虎战团,都战死了五人...不过当这批酋长卫队战死后,剩下的一千多红犬战士,就都跪地投降了。” “四千红犬战士,战死近半,逃散数百,只有一千多投降...” 王者默默注视了会,感慨出声。 “奇奇卡能得勇士殉死,倒也死的不冤!” 伯塔德赞同的点了点头。接着,他淡淡地看了一眼奥佐马。直到现在,红猴酋长依然有些神思不属,难以置信。由此管中窥豹,可见奇奇卡酋长在各部犬裔心目中的影响。 “击杀奇奇卡的勇士头戴鹰盔...是禁卫中新征的普雷佩查武士?” 修洛特若有所思,沉声发问。 “是的,殿下。他叫内卡瓦尔,出身于普雷佩查湖区,是西征时都城的降军。在参加了一年军屯后,由于他虔信主神,战技出色,就被补入禁卫军团。” 伯塔德稍稍回忆,就详细道来。他掌握禁卫军团,对军团中的出名勇士都有印象。 “普雷佩查人,降军出身,虔信神灵,在北征时牺牲...” 听到这,修洛特眼神明亮,点了点头。 “伯塔德,厚赏这位勇士的家人!等回到王国后,要在王都亚卡塔主神庙下的勇士林中,给他竖立一尊雕像!再让人写下北征的诗歌,在王国传唱!” “明白。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