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囚禁了上百个官员,这里依旧有些拥挤。
权力到底给他带来了什么样的滋味他无法形容,但是看到一排排的人群,想必权力应该是甜蜜的味道,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渴望拥有。
可惜这份甜蜜并不来源于美丽的花朵,而是由堆积如山的腐朽尸骸发酵而成,极致的甘甜之中同样夹杂着极致的危险。
“诸位贤良,若有事奏,请注意言行,勿要拥挤……”吕邪大声念着朝堂的规则,尽管他知道没什么人听他的。
等他念完,朝堂上出现了短暂的安静,随后便有人站出来说道:“殿下,臣有事奏。”
“讲。”王弋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面色毫无波澜。
“殿下,臣弹劾刑部主事赵玉,纵容家仆,造谣生事、扰乱百姓、挑拨是非、绑架他人,有图谋不轨之心!
前几日赵玉唆使家仆在太学院放出谣言,撺掇学子闹事不说,还将不愿闹事的老师和学子绑了起来。
臣甚至怀疑他意图谋反!”此人说的不仅铿锵有力,还咬牙切齿。
王弋听完后心中一阵冷笑,他完全没想到最先开始的竟然是这件事,不过他也不在乎,反正哪个先哪个后都一样。
只是这些人此次用的计谋有些别出心裁,想必督察院应该查到不少东西,逼得他们不得不弃车保帅了。
然而,王弋的嘴角还没勾起笑容,赵玉却炸毛了,指着那人高声叫骂:“程显,你休得血口喷人,我这些天做了什么都有据可查,你简直是一派胡言!殿下,您千万不能信了这个小人的话啊!我和他无冤无仇,他……他……他疯了!满口谎话,不能信啊!”
嘴角没有勾起,眉头却挑了起来。王弋越听越不对劲,他怎么感觉赵玉破防了呢?整个人都在歇斯底里,不应该啊……
主事可不是什么小官,而是一部的某个部门负责人,等级和侍郎平级,权力还比侍郎大。
赵玉能成为主事,才学必然极其出众,不可能说出这么没有条理的话,而且王弋怎么听怎么觉得,赵玉的声音似乎都已经变形了。
难道这是个真告状的?
王弋有些难以判断,毕竟在这个时代的世家圈子里,地位高的世家子弟一定可以做高官,但做高官的世家子弟地位不一定高。
这个告状的人王弋认识,是门下省的一个给事中,名叫程显,是个江东人。
想到江东程姓厉害的世家应该不会投到他这里,王弋忽然觉得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程给事中。”王弋的脸色变得温和,笑眯眯道,“赵主事乃是刑部主事,律法再清楚不过,你弹劾他,可是需要真凭实据的啊。”
“殿下,臣当然有证据。”程显上前两步,竟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喊道:“家中幼子在太学院读书,勤勤恳恳、兢兢业业,虽然成绩不出众,但胜在功课勤勉,为人老实。臣不求他日后飞黄腾达,也能做个守家之主。
可是前几日,幼子在太学院被人残忍杀害,臣几经查探,才发现了赵玉的恶行,臣幼子的尸首就是证据!
请殿下为臣做主!”
王弋听完后强忍着笑意,眼神游移在群臣之间。
太学院死人这个事王弋还是知道的,那些学子大多数可不是什么穷苦人家出身,不仅吃喝不愁,不少都有武艺傍身,一个个年轻气盛的,只是不想跟着闹事而已,可不是遇事就怂的货色,下手没个轻重,双方都死了人。
督察院曾向王弋报告过,不过没人向大理寺报案,王弋想着用此事在一个恰当的时机挑起世家的矛盾,就没主动管,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人告到他面前了。
既然有人想要搞个大的,王弋索性不挑时机了,他看向赵玉问道:“赵主事,你有什么话说?”
赵玉显然已经冷静下来,行了一礼,为自已辩解:“殿下,他的儿子死了,然后用尸体做为证物来告臣,臣都不知道臣和他儿子的尸体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抛开他儿子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他有证物吗?有证人吗?什么都没有他告什么呀?
若是哪天臣家中的狗死了,臣拎着死狗来到这殿上,告他程显想要毒害臣一家老小,是不是也要算证据确凿?
这世道死的人多了,随便什么人捡了一具尸体就能告赢,那人人都有冤屈,每个官员都是青天大老爷了。
那还要大理寺做什么?要督察院做什么?要刑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