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机灵得很,不必吩咐就上前开门。 吱呀—— 方映雪抬步跨出,在和庄云旗擦肩而过时,低声道:“多谢你又救我一命来日定当报答。” 庄云旗苦笑不语。 他何尝又不是在救庄家呢? 这句话不好道出口,他便只是轻声回了句:“保重,出去以后,你就只能靠自己了。” 方映雪点头,不再犹豫的大步离去。 庄知府将这些看在眼里,眼中的阴鸷良久不散,转头吩咐:“来人,将公子待会府中,没我的吩咐不得出门半步。” 衙役小心翼翼的上前,“公子,我们走吧?” 庄云旗并不反抗。 目送衙役押着他远去,庄知府目光沉沉落在牢头身上,后者愁眉苦脸地请罪:“大人恕罪,属下也实在没想到啊。” 他特意补充:“我看着她吃了才走开的,谁想到她竟然没事。” 还折上了另一条人命。 “大人,如今可怎么办?” “凉拌!”庄知府冷着张脸,一脚踢在墙上,恨声道,“虽不知她为何没事,但想这些已于事无补,陶家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牢头跟着唉声叹气,只恨自己榆木脑袋想不出主意。 “不过……”庄知府话锋一转。 他眯起双眸掩住眼中情绪,竟扯出一个笑:“倒不是没有办法,我们只要对外称他在牢中中毒,下毒者不知是谁即可。” 这就很令人遐想了。 牢头恍然大悟,不知是谁,可还能是谁?毕竟只有那一人和陶启蛰独处。 这招祸水东引,实在是高!他双目中的钦佩几乎溢出。 “大人英明!” 出了牢房,眼前豁然开朗。 再看这最熟悉不过的烟火气,方映雪竟觉恍如隔世,一路走回家,正好撞上要出门的两人。 白颜郎疑心自己眼花了,双手揉了揉眼,确认她还在原地后大喜过望:“方姑娘,他们放你出来了?” “方姐姐!” “嗯。”方映雪接过扑过来的肉团子,并未多言,“进去再说。” 她料定此事不会善了。 因此进门后,她就将这两日的事从始至终说给两人听,一来是让他们有个准备,二来是商量个法子。 听完之后,顾湘目瞪口呆。 她还在震惊于那些人的心狠手辣,白颜郎已回过神,白着脸当机立断道:“你现在就走,能跑多远跑多远。” 先前他还只当庄知府是有芥蒂,如今看是要她的命啊。 此地已不宜久留! “是,我们现在就去收拾行李。”顾卿也慌了神,急匆匆道,“他定会冤枉方姐姐杀了陶启蛰的。” 只是这样一来,少不得被冤枉成畏罪潜逃了。 不过念着小命要紧,方映雪不再迟疑,颔首道:“走是要走的,不过咱们的铺子和工厂……” 都这时候了,她还钻在钱眼里!白颜郎急得险些冒火,截住她的话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些都是身外之物。” 他转念又改口:“不过你们外出逃命,没钱的确不行,这样,你们带上手头的现银,一个时辰后就坐马车走。” 再加上他手头的,也够几月的开销了。 方映雪拧紧眉:“那你呢?现在樊城人人皆知你在替我办事,若我走了,定会迁怒你。” “我先不走。”白颜郎笑得云淡风轻,仿佛说的是件不足为道的事,“反正我烂命一条,死不足惜。” 正好偿了她的救命之恩。 不等方映雪出声拒绝,顾湘第一个不依,像只炸毛的小猫跳起来:“这怎么行,你忘了之前我说的了?” 方映雪也不容置喙道:“你和我们一起走。” 奈何白颜郎也已下定决心,无意识的抠着桌角道,“我不走。你们这一走,不论是否清白,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只要你们身上的罪名一日不被洗清,那逃到天涯海角也有人追杀,我正好留在樊城为你们查清真相。” 方映雪张口却无言。 其实她何尝不知这些?只是不愿连累白颜郎。 她素白的面容上凝着一层严肃,绞尽脑汁想办法,却发现自己竟然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你们走吧。”白颜郎再一次轻声道。 屋内气息几近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