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上,毋以使下;所恶于下,毋以事上”的绕口令,缠着孟先生继续讲大汉。孟先生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前几天说到内圣,臣便接着给殿下讲讲这个吧。所谓的内圣,其实除了强化自身修为,还有另一重含义,那就是要懂得自我保护,‘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说的也是这个意思。在汉初,便发生过这样一件事。
“汉高祖晚年专宠戚夫人,独钟其子,取名如意,总是想改立如意为太子,但都被勋臣所阻。后来,只好封刘如意为赵王,叫自己的忠直之臣建平侯周昌做赵国丞相,把他托付给周昌照顾。高祖崩后,吕后先是把戚夫人关在宫中永巷做苦役,然后便叫使者去传赵王进京。”
“啊?那吕后显然没安好心。”怕孟长史匆匆结束故事又叫自己念绕口令,为了拖延时间诚王插话道。
“是的。不过,因为有周昌的保护,吕后没能得逞。使者去了三次,每次都被周昌拒绝了。周昌说,高祖把赵王托付给我,我不会辜负他的信任。你们回去就说赵王病了,无法动身。”
“嘘。还好,还好,多亏了有周昌啊。”诚王半真半假地长出了一口气。
“可是好景不长。”孟先生打断了诚王的感叹,“吕后立刻就明白了:要除掉赵王,一定要先把周昌干掉。于是派使者去叫周昌进京‘述职’。”
“不能去啊!”诚王配合地喊了出来。
“周昌可不能不去!藩王的丞相名义上是在王府里当差,实际上还是朝廷的任命,除非赵王下直接命令,他必须服从朝廷的安排,何况,述职这个理由很冠冕堂皇。”
“那……赵王下命令了么?”诚王有些紧张了。
“没有。赵王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一心只顾着玩,周昌总是督促他读书,心里巴不得这个老家伙快点离开呢。”
“啊,糊涂!”诚王叫了出来。
“周昌到了长安,马上就被吕后囚禁了起来。”
“哼,换做孤,绝不会放周侯走!”完全如孟良卿所料,听着故事,诚王入戏了。见状立即送上一顶高帽:“殿下天纵英明,岂是那赵王可比的。”
“后来怎样了?先生快讲。”
“吕后再传赵王,再没人敢拦阻,赵王便到了长安。不过,另一个人挺身而出,充当起他的保护人。”
“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抗那个恶妇人?而且,还有谁能对抗得了她呢?”诚王好奇地问道。
“赵王的哥哥,惠帝刘盈。刘盈乃吕后所生,但他完全不像吕后那般歹毒,心存仁厚,非常爱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讲到这里,孟良卿貌似无意地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实则顿了顿叫诚王自己品味,然后接着讲道:“惠帝知道其母一心要害赵王,便亲自到霸上去接他。从此兄弟二人食同器卧同塌,一时吕后也没有下手的机会。有一次吃饭,吕后叫人给赵王端了一杯酒,赵王正要喝,被惠帝抢过去,说:‘朕是哥哥,好酒朕当先饮!’作势要喝,吕后急忙一把把那酒打翻掉了*……”
“那酒有毒!”诚王惊叫起来。然后喃喃道:“孤也有一个好哥哥。”
孟良卿点点头:“可惜,好哥哥也不能时时刻刻保护赵王这个不懂事的弟弟啊。有一次说好了哥俩去打猎,天太早,赵王小孩子贪睡,跟惠帝说你先走,我马上便跟来。结果,又足足睡了一个时辰。吕后发现寝宫里只有赵王自己,便叫人把早餐换了……等惠帝回来,赵王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诚王沉默了,在思考着什么。
孟良卿看着若有所思的少年,继续又添了几把猛火:“赵王既薨,吕后还不放过他的生母,叫人砍去戚夫人的四肢、挖掉她的眼睛、割掉她的舌头、熏聋了她的耳朵,把她丢在茅厕里,叫做‘人彘’,就是猪一样的人。为了警戒惠帝不许再违背自己的意图,拉着他去看已成为怪物的戚夫人,惠帝惊惧,精神就此失常遂废朝政。更有甚者,为了独揽皇权,大逆人伦,迫惠帝立其胞姐鲁元公主之女张嫣为后!让舅舅娶外甥女,殿下,这便是妇人之恶!再令张嫣假孕,阴以他人婴儿冒其出,若阴谋得逞,大汉江山便名存实亡了啊!惠帝抑郁而崩后,吕后干脆直接篡了大位临朝称制,内诛忠臣,大封外戚还兼宠信宦官。最可恶的,更被蛮族羞辱,冒顿单于直接遣使来说,‘您是寡居,我也是孤身一人,不如咱们成婚合为一家吧*。史称‘谩书辱后’,我大好华夏,险染胡膻!”
“哼,大胆蛮夷竟敢如此狂狷!孤在此立誓:绝不和亲、绝不妥协、便是死社稷,孤也绝不会委曲求全!”诚王愤怒的双眼像要喷出火来。
孟先生赞许地点了点头:“殿下大勇!最后,幸亏有陈平、周勃等一干国之栋梁尽诛诸吕力挽狂澜,才又恢复了汉家江山。殿下,这便是内圣不修的结果:倘赵王不贪一刻之眠、不食来历不明之物,假以时日,兄弟二人合力齐心,那大汉岂不是另一番恢弘气象!”
说到这里,孟良卿知道火候已足,咕咚跪下:“故臣有谏,愿殿下亲贤臣,远小人,戒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