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野猪交出去,她刚走出大门,就有小厮飞一般跑出来让她留步,说十皇子在打架。 王阿渝脑袋轰一下,这学堂里,就他最小,肯定挨打了! 连忙往回跑,堂室里,就见博士很高冷地站在前面,仅仅是袖手旁观,不说话,不拉架,其他学生正围成半圈,竟摩拳擦掌喊道:“使点力!你到底行不行啊?” 王阿渝连忙分开众多小脑袋,就见小野猪骑在一个半大孩子身上,小胖手使劲捶人家的脑袋,那孩子就在 这倒霉孩子! 她上前就把儿子提溜起来,“你干嘛呢?让你来做什么的?” 小野猪也满面尘土,不说话,估计在地板上也翻滚两个来回了,只是不知道他这么小,哪来的横劲给翻到上面来了。 从地上笨拙爬起来的是八皇子刘端,撇着嘴向王阿渝告状,“庶母,他打我!” 刘端可比小野猪大了八九岁,高出两头。 王阿渝好气又好笑,安慰刘端道:“庶母给你出气,打他!” 刘端在众人的哄笑中指着小野猪道:“庶母,打!” 小野猪闻言,转头就跑出了学堂。 王阿渝找个小木棍,总要装着样子打几下吧,不然太让刘端伤心了。 她跑到门口,向两边看,不见小兔崽子的身影。 刘端也跑过来,继续哭着施压。 王阿渝没办法,“端儿,你等着,庶母找到他肯定狠狠打他!” 承了孩子的期望,王阿渝正满未央宫找儿子,忽听钟室传来沉重的哀鸣声,突然就响彻大地,惊飞了宫墙上的鸽子。 莫非薄太皇太后...... 果然,甬道上宫婢内监都一路小跑着向各殿通知:太皇太后崩了! 然后看到刘启匆忙走过的身影,带着宫卫赶向东宫。 王阿渝回到猗兰殿时,少府已送来素缟孝袍,大人孩子的都有。 殿门口,少府的人则忙碌着竖招魂幡,点长明灯,盛开的芍药簇上面很快白帏飘荡,空气里都瞬间弥漫着哀伤。 两年间,汉宫里再次举行国丧。 由于三女儿还在襁褓,前阵子又闹了场病,苏小鱼特意传了刘启的口谕:国丧期间,猗兰殿主可以回避,不用亲临现场。 王阿渝忽然想起,二女儿在吃奶期间,有一次不知中间怎么生了气,回奶了有多半个月,孩子没奶吃,饿得哇哇哭。 大家都说刘启生性凉薄,对儿子们经常不管不问,王阿渝从没觉得,她觉得他比自己更在意这些年幼的孩子。 无论女儿还是儿子,他真的是时时惦记着,有时比她想得还细心。 整个国丧期她也就去了长信殿一次,穿着麻布孝袍,去接小野猪回来睡觉。 她不用守孝,三个大一点的儿女是要时常露面的,尤其是小野猪,经常排在众位兄长的队尾,穿着大一号扫着地的孝衣跟着扫来扫去。 他们都是大汉的下一代皇子,在薄太皇太后的灵前格外引人注目。 薄太皇太后唯一的儿子孝文帝,崩逝在前,孝顺的孝文帝崩前特意交代了儿子刘启和窦皇后,薄太后的晚年就靠他们照顾了。 刘启没有食言,代父行孝,没有一刻懈怠过,自大母卧榻起,两个月就没怎么睡过囫囵觉。 大母殡天后,穿戴金缕玉衣这等活计也是他和馆陶公主亲自在医工协助下上手完成的,两千多枚被打磨成鱼鳞样的精美玉片,被金丝线穿起,精准地在薄太皇太后身侧合拢。 大母把他养大,他觉得像在给自己的母亲送行,母亲代王妃当年被迫自裁后,据说是薄被裹身,被置于一薄棺中,草草掩埋。 世人亏待了她,他一生都觉得愤怒。 对大母,他不想留遗憾。 现在长明灯下,他静静垂目,坐在大母的金丝楠木灵枢前,也算是送最后一程了。 因多日熬夜,刘启本来锋利的脸颊看起来更瘦削,眼窝也更深些,王阿渝轻轻走过来,看她的眼神也显得阴厉些。 小野猪累坏了,小孩子心性,靠着父亲的膝盖就歪歪扭扭睡着了。 灵枢周围布满了从西部高山运来的冰块,室内凉气逼人。 “陛下。”她在抱儿子时,有点想抱抱他,他实在很疲惫,很劳累,但一直靠意志强撑着。 他没说话,只是垂了眼帘。 她抱着孩子离开时,看到窦太后坐在灵枢另一侧,母子俩很安静,不知为何,却隐隐有些互相忍受的味道。 王阿渝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