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婆在门外焦急地等待。 一早接下这桩亲事时,她还窃喜过。 一般这种大户人家的喜事,是轮不到她这么一个籍籍无名的喜婆操办的,比她人脉广、威望高的喜婆多的是,这等好事怎么就落在了她头上呢? 眼下到了这知州府,她才知道,合着这钱小姐,根本就不愿意嫁啊! 好好的婚事,若是变成了丑事,那她日后还怎么在这一行混呐? 时辰越来越近,喜婆急的团团转。 这时,一直紧闭的房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先踏出的,是穿着黄色上轿鞋的脚,喜婆神色一松,连忙朝上看去。 婚服整齐地穿着,新娘子身段合宜,体态挺拔,红色的盖头牢牢遮住了她的脸。 “好好,想通了就好!”喜婆连连说道,便要上前扶住新娘子。 新娘子一抬手,拒绝了喜婆。 这时,方才进去的喜丫头低着头走了出来。 她样子有些奇怪,用布死死捂着脸,布的边缘还渗出了些血迹。 喜婆一惊,莫非是这新娘子为了泄愤,划破了喜丫头的脸?不是说这丫头是小姐曾经的贴身丫鬟吗,这手也下得去? 新娘子的头微微朝后一转,似乎是在催促。 喜婆再不敢多看,连忙后退两步,喜丫头赶了上来,扶住了新娘子。 “原是该由兄弟背出去的,但府上的少爷也都在外读书,钱大人说了,一切从简,还得辛苦小姐走到正厅。”喜婆陪着笑脸。 她心里也犯嘀咕。 这钱大人到底是宠爱这个女儿,还是根本不看重? 所幸脾气向来暴躁的新娘子此刻却没有说什么,而是由喜丫头扶着,抬脚就朝外走。 从凭柳园到正厅的路上,喜婆还一路防范着这位小姐突然暴起伤人。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就这样平平安安地到达了正厅。 新郎官并未到,大门还关着。 顾衣虽然被盖在红盖头下面,但是听觉却异常地敏锐。 她一路抓着伪装成喜丫头的钱芷的手,以便被发现的时候能第一时间保护她。 整个钱府,全然没有要办婚事的喜庆之意,虽然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却没有丝毫喜悦的感觉。 “小姐,到了,请您稍后。”喜婆在身边提示着。 到了正厅。 有人。 顾衣大致判断了一下气息,有至少十个侍卫守在正厅周围,明处六个,暗处四个。 不少小厮来来往往忙碌着。 顾衣感觉到小厮中的一个摆放茶水的时候碰了碰她的手。 是瘦猴。 顾衣不动声色地放开了手。 “好了好了,喜丫头赶紧下去吧。”见到新娘子终于放开了喜丫头,喜婆忙不迭地说道。 一个小厮闷着头将喜丫头带了下去。 周围的侍卫没有动静。 计划的第一环,扣上了。 钱芷和瘦猴离开没多久,门外便喧哗了起来,锣鼓声由远及近,停在了钱府的正门前。 大约是那个林右堂到了。 守门的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暗中退下了。 喜婆欢天喜地地扶着新娘子站了起来:“新郎官到了!” 没有人堵门,也没有人破门,钱府的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了,侍卫面无表情地守在两边,新娘就由喜婆扶着,站在门口,身边连一个亲人也没有。 门前,八抬大轿极尽华丽,长长地迎亲队伍从街头站到了街尾,人人脸上都带着笑,而原本应当骑着高头大马在最前方的新郎官,却根本不见踪影。 这场婚事,华丽中透着仓促,庄重中又透着草率,欢庆下掩盖的是强迫和算计,所有的一切都显得如此荒诞可笑。 顾衣抬脚就要踏出门去。 突然,身后走上来一个侍卫,端着一壶酒。 “老爷说了,这是送亲酒,小姐得喝了酒,才能出门。” 顾衣有些迟疑。 她未成亲,也没参加过什么婚宴,仓促而来,实在不清楚成婚的习俗,她看向喜婆,喜婆笑道:“是这样,新娘子快喝酒吧。” 大概是某种习俗? 顾衣端过酒,刚凑到鼻尖,突然闻到了一股怪异的味道。 这酒,下了药。 侍卫挎着刀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