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离京的消息送到赵璟的案桌上时人已经远出京城外百余里。
“可要派人去追?”温驰安问道。
赵璟:“不必,追回来也顶多找到些边脚错处,奈何不了他。”
温驰安感叹道:“燕王真能本分?”
包括他以内的所有人都以为燕王此次进京是暗中窥伺,意有所图,直到丝绢案调查中,那名老者明明提到了燕王,可他们竟然找不出一丝一毫能够直指燕王的确切证据,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燕王进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赵璟早有所料,并不意外。
“他当然要安分,皇帝这个病朝不保夕,万一咬死了他为太子铺路,他总不能真的造反。”
温驰安对赵璟说的毫不怀疑,不如说,他现在对赵璟的决策百分之一百的相信。
灯市口百余人斩首,鲜血成河,从未时开始清扫,清水泼了一遍又一遍,整个琅毓街从街头到街尾依旧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宁王从高处俯瞰青黛上墨色干涸的血迹,眯起了细长的上翘的眸子。
“主子,是丝绢案揪出来的犯人,多是朝中高官。”
“嗯。”宁王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赵璟这一招大刀阔斧,可算扬名立万了。”
“你说,他原来是真傻还是装傻?”
在京中多年莽撞,碌碌无为,突然去了一趟女金便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
“属下听说,是因为靖王妃。”
“何以见得?”宁王挑起眉头,问。
“那靖王妃是女金的公主,民间诸议女金的皇室,他们是绿色的眼珠子,和常人不同,据说是天罚的子民,您说会不会是因为她让靖王脱胎换骨了?”
宁王拧起眉头:“胡言乱语!”
“属下知罪!”
宁王:“贱民拙舌愚笨,你也昏了头不成!天罚?一个女人,此等荒谬的言论,你说,谁正在当中隐身了?”
那人绞尽脑汁,顿时灵机一动:“靖王!”
“赵璟这厮,不过尔尔。”宁王嗤笑道,“吩咐下去,先不要轻举妄动!”
他等了那么多年,有的时间。
赵璟还不知道在宁王心中他已然是个将女人推出来的不耻之徒,宁王端王同时进京,几乎在他的预料之中,两个人按兵不动,表面上看风平浪静,实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宫中到处是三王的眼线,甚至是太医院也有他们的人手,想要知道皇帝的情况对他们来说并不是难事。
按照时间和路程,他们早该到京城,却拖到了现在,赵璟猜他们原本打算趁匈奴人在的时候与匈奴人合谋,但半路打探到了消息,知道呼延弋是个草包,又打听到匈奴的纷争,于是临时改变了注意。
天白霜重,还未到丑时,十八半夜惊醒,手身侧的半边位置微凉,她微愣了半晌才穿上衣裳起身,窗外苍白茫茫,银枝素裹,十八搓了搓手,朝书房走去。
推开书房的门,赵璟果然在里头,他正在处理公务,见是十八来了,立马停下手中的笔,三两步走到门口将十八拉进来,然后把门关上。
“怎么起得这么早?”
十八神情闪烁。
赵璟“哦”地张开嘴:“做噩梦了?”
一猜便是。
他与十八尽管睡眠俱堪忧,但他是受上辈子的最后几年劳心劳累的影响,而十八是常被噩梦所扰,但是在他印象里十八已经许久没有被噩梦惊醒了。
“许是因为最近宁王进京......”十八说道,她梦见自己被拔了手指甲,明明是梦里,却能清晰地感受到疼痛。
影卫能忍,并不是不痛。
赵璟眉头紧锁,握住十八的手紧了紧,没察觉自己一直拉着十八站在门口,直到风透过门缝钻进来,带来些许凉意,赵璟才恍然发觉他们站的太久。
“宁王和端王进京,你有许多事要忙吧!”十八望了一眼案桌上堆满的公文,说道。
赵璟:“要看看吗?”
十八错愕:“我?”她红着脸摇了摇头,“不了吧......”
她认识的字还不够多哩!
话虽如此,十八还是免不了往案桌上瞟。
赵璟眼底见笑:“无妨,来。”
他拉着十八来到案桌前,给她介绍这些信件和陈书的来源,最后那几件他稍作停留,才说道:“这几件是盛青发来的,你看看。”
十八仔细查阅,宁王和端王进京后的一举一动都在上面,事无巨细,端王四处流窜,最长去的地方便是皇宫,卫尉寺和宁王那里,而宁王,进京到现在除了第一日进宫拜见,其余时间闭门不出。
“这是......”
“宁王素来稳重,不到紧要关头不会打草惊蛇,太子在外地打仗,若是赵安楷此时驾崩他和端王正好借机争一争皇帝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