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戎雒靠在椅子上,“一转眼你已经这么大了,朕还记得小的时候每次朕回去你都会缠着朕玩闹。”
他看向远方,现在回忆什么美好的事情。
十八没有出声。
“你娘是朕最爱的女人......你娘临死前说过什么吗?”完颜戎雒希冀地望过去。
十八说道:“危难当头,哪有心思管情情爱爱的,逃命都来不及了。”
完颜戎雒神情哀怆,仿佛被这句话狠狠地刺伤。但十八的语气很平淡,她说的是一句理所当然的话,表情也没有任何一丝讥讽或嘲笑。
“朕知道了,原来你的确不怨朕。”完颜戎雒更是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是他想的太狭隘了,他的女儿远比他想象的更有见地。
“可惜......”完颜戎雒深深叹息。
倘若十八从小就跟在他身边学习,接触朝政,他一定会将这个皇位给十八,女金没有汉人重男轻女,重文轻武的迂腐观念,在女金,女子只要优秀,完全可以做任何事情。他的一干儿子中,没有一个有十八这样的心胸和眼界。
“我倒不认为可惜。”十八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但她从未觉得可惜,“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人不能永远只看过去。”
完颜戎雒一怔,不惑之年的男人,那双长久失彩的眸子里涌现出一份淡然。
他哑然失笑:“的确,你说得对。”
两个人还是相顾无言,但这次完颜戎雒不再如刚开始那般忐忑。
坐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阿言,朕想好好对你,不是出于愧疚,你本就是朕的女儿......你能,叫朕一声阿爹吗?像小时候那样 。”
十八愣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阿爹。”
完颜戎雒红了眼眶:“好!好!”
那天之后,完颜戎雒时常到十八的寝宫里,一坐就是大半天,谁也不说话,却是宫里难得的平静,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完颜戎雒知道自己的女儿远比看上去的年龄成熟通透,偶尔还会和十八聊一聊政务上的事情,十八不莽进,做事会深思熟虑,有汉人的细腻,往往说出来的话一针见血,虽然不能切实地解决问题但也给了他很多启发。
完颜戎雒喜不自胜,更热衷于来十八这里了。
与此同时,赵璟处理完了手上的事情,他接到京中来信,赵安楷命他处理和谈事宜,然后回京复命。
赵璟一看,马上就要回京城了,他和十八的婚事不能再耽搁,打定主意今天晚上来找十八商量。
他脸上满是倦容,为了尽快见到十八,连轴转了几日没有休息,赶到皇宫的时候十八还没有歇下。
赵璟几日的阴霾和阴郁都在见到十八之后尽数被拨去。
她什么也不用做,只是坐在那里,只要在他的面前。
寝宫内岁月静好,就像十八也不知道,他在来之前刚刚处死了十几个手脚不干净的人。
“都处理好了吗?”十八问道。
她现在已经不去想赵璟会不会来,他什么时候来,反正她摸不透赵璟的心思,干脆顺其自然。
赵璟说道:“差不多,他们什么都招了,还剩下最后一批人,兴不起什么乱子。”
十八点点头:“那就好。”
否则她在皇宫里也不能安静下来。
赵璟看了一眼香炉里的香,十八见状说道:“是之前我的那些,我重新调了。”说着她拿出了一块香包,“过去的那个味道该淡了,这个新的您放在枕边。”
提到枕头,十八又想起来:“荞麦枕也缝好了,您一并带回去吧!”
她白天听完颜戎雒说和谈在即,想必再过不久赵璟就要走了,赵璟走后,她们大概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赵璟盯着手中的香包,余光扫到案台上摆着的一模一样的另一个,眼眶涩然:“我会好好收着。”
他们既已两情相悦,这香包分明是定情信物,他一定会好好保管。
“十八,再过几日我就要面见完颜皇帝,我想和他说清楚我们的事情。”
十八疑惑地仰起头。
赵璟把人带到床边坐下:“我怕你嫌我莽撞......所以先来问过你的意见。”
十八问道:“你要和我父亲说什么事情?”
赵璟笑道:“自然是我们的.......”
倏地,外面传来似有若无的飘忽声。
赵璟面色一凛,起初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当他转过头来的时候,发现十八也是一脸警惕,就知道自己并没有听错。
“是轻功!”
“而且此人轻功了得,是身上的佩刀将他的行踪显露出来。”十八说道,“所有人的轻功不在我之下。”
赵璟眉头紧锁:“皇宫守卫森严,怎么会有人混进来?”
十八看向赵璟,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