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十八牵着他的胳膊挂到对方的肩膀上。
瘦弱的身躯还不足他一握。
十八不懂赵璟在想什么,其实赵璟也不明白十八在想什么。
他胸口郁结难当,一个月以来的愁苦在这一刻尽数翻涌而出,口中尝到了咸腥。
为什么,他上辈子利用她,害她丢了性命,她该恨他怨他才对,为什么还要留在他身边......
为什么不恨他为什么不杀他?
十八一只手揽着赵璟,另一只手拿着火折子,微弱的光芒只能找到身前的一小片地方,全靠目光摸索道路。
她知道出去的开关长什么样子,只要让她见到她就知道,可问题是......
那开关在哪儿呢?
地宫像是一个天然的迷宫,里头弯弯绕绕,上辈子她全靠运气,误打误撞碰到了墙上的开关,这才得以逃出去。
鬼尔赤的想法非常人可以理解,他将自己的坟冢建在皇宫下边,希望百年归西之后永远在息慎的土地上看着子孙后代,光是想想就让人发瘆。
眼下她恐怕还得多绕一会儿......
“爷,不如你先在此处休息......”
“等你找到出口再来接我是吗?”赵璟替她答出了下半句话。
十八微微一愣,正要点头,她听见赵璟开口道:“不准。”
十八眨了眨眼睛。
明明上辈子赵璟是允许的,为何现在不许了?
“鬼尔赤还在地宫里,你若是撞见他,肯定打不过他。”
十八试图和赵璟讲道理:“我可以跑,我的轻功不差的,爷,我们俩这样走的速度太慢了,在地宫里多留片刻就多增加一分危险......”
“我一个人在这里,也会被鬼尔赤发现。”
十八不说话了,她眉头皱在一块儿,像在思考办法,让两个人都能安然无恙的办法。
“你把我一个人留下,自己逃出去吧!”
赵璟冷不丁说出这样一句话。
十八脱口而出:“这怎么行!肯定有办法的,我们慢慢找总能找到出口,要是鬼尔赤出来,我还能想办法拖住他......”
“十八.....”
赵璟和她靠的极近,这声耳语轻拂在十八耳侧。
“把我放下,你一个人走吧!”
“王爷!”十八不解道,“我怎么可能一个人逃走呢!”她抬头望向赵璟。
“为什么不可以?”赵璟望着她,凤眸微敛。
“只是因为我是王爷?还是因为我对你有恩?我收下你,是因为你自己从陇西走到了兖州,你是凭你自己的本事,不是我大发善心,十八......你没必要为任何人送命。”
十八皱起眉头,她觉得王爷有一点不对劲,不论是说话还是反应,还是对她的态度。
过道密不透风,两道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格外清晰。
压在身上的力道忽然变重,以近乎蛮横不讲理的方式将她拉进,狠狠拥入环中,几乎要将她嵌入身体。
湿热滴落在她的颈侧。
错愕抢先惊慌一步,十八愣在原处,连手也不会动了。
她后知后觉。
王爷.....好像哭了。
十八从来没见过赵璟哭,除了在那荒唐的梦境中,赵璟何时不是令人敬畏,有摧枯拉朽的气魄。
她被拥的很紧,对方的气息灌入她的鼻息间。她心里隐隐有种猜想,说起来像是天方夜谈,可是既然已经在她自己的身上发生过,为何不能在别人身上发生?
“王爷......”
她只说了两个字,箍在腰间的手臂更加用力,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对方像要确认她的存在般,连同呼吸都变得急促。
“王爷,你冷静冷静,我没有要去送死。”
这话说出来,抱着她的人终于有了反应,贴在她肩膀和脖颈处的气息减弱些许,但箍在她腰间的力道却并未减少。
“我不丢下你了,我们一起找出口,行吗?”十八小声道。
怀里的赵璟总让她想到梦里那个独自一人在书房里望着烟雨图疯疯癫癫的赵璟,梦里的那个赵璟,醉酒微酣时总会抱着那幅烟雨图痛哭,仿佛失去了一切。她起初觉得荒诞不羁,只当是个梦,可是梦中的人和眼前的人好像可以重合在一起。
但她还不能完全确认。
听了十八的话后,赵璟才将她慢慢松开,借着火折子十八看清他的脸,那双凤眸泪水涟涟,肆意张扬的长相平添了一分稚气,叫十八的心都软了。
“走吧!”十八还按照之前的姿势,扶住赵璟的身子往前走。
赵璟没有再说话,十八也没有说话,她心绪繁乱,过去同赵璟说过的话,经历过的事交杂在一块儿,让她久久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