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回京,宗□□没有任何欢迎的仪仗,更遑论提前准备,京中官员和百姓更是没有收到一丁点风声。
靖王虽然年岁尚小,但身上已有“长野战”,“据函关”两场大胜仗,自古从来没有哪个打了胜仗的将军被如此冷落,更何况还是个王爷。
京中暗潮涌动。
若非皇上授意,谁敢对当朝王爷暗中倾轧。
先帝晚年宠幸了一个宫婢,宫婢被封为婕妤,也是如今的刘太妃,生下一子就是靖王。
先帝的五个孩子,除了四子早夭,前三位皇子的母妃皆是氏族大家出身。先帝死后,文帝继位,没几年靖王就被派去了边陲打仗。
赵璟不是不知道京中上下的议论,他毫不理会,第二日大摇大摆地进了皇宫。
文帝已近暮年,身子不太硬朗,赵璟前来拜见的时候,隔着屏风看见他躺在卧榻上,宫人正在送药。
屏风上绣着金丝的花纹,细镂重瓣莲花香炉里飘出些烟,绕着空气打旋儿,味道刺鼻熏味极重。
文帝这些年不知道从哪儿弄来长生的法子,每日服药,还专门成立了鉴天所,占卜星象,寻仙问药,大到祭奠出行小到吃穿用度,都离不开那些个方士的指点。
赵璟:“皇上。”
文帝喝完药,朝宫女摆手示意她下去。
“你舟车劳顿,辛苦了。”
赵璟恭恭敬敬地说道:“为皇上分忧,是微臣该做的。”
不等文帝先开口,赵璟将准备好的册子交给苏公公:“这是北大营的军用度,细靡记录在册,请皇上过目。”
屏风后面的人顿了顿,一会儿后:“你我兄弟二人何须如此生分,朕对你自然放心,你向来有分寸......行了,太妃盼你盼了三年,你去拜见她吧!”
“是。”
苏公公苏博海送赵璟出来,走到台阶下,赵璟见四周无人,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玩意儿递给苏博海。
虽说是小玩意儿,识货的都能看出来价格不菲。
苏博海喜色掠过眼角,不动声色地伸出右手绕到左边的袖子底下,接过赵璟手上的东西收进袖袋里。
“王爷客气,您劳苦功高,过几日的庆功宴,皇上早就拖老奴安排好了。”
赵璟朝台阶下信步,小声道:“有劳公公照拂,若不是有公公事先通知本王,皇上要查北大营的账,本王今日定要措手不及。”
“王爷是聪明人。为王爷分忧,亦是为皇上分忧,麻绳两端都得紧着,大兆才能昌盛不是!”苏博海进退有度,并不过分和赵璟攀谈,把人送到台阶底下就停下脚步,“老奴还得回去伺候皇上,就送到此处。”
赵璟:“公公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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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内,刘太妃正在喂鱼,宫人通传靖王到了,她诧异间,脸上没有半点喜色。
“太妃,靖王殿下回来,您该高兴才是!”
刘太妃蹙眉不语。
赵璟从青石板那头走了过来:“儿臣拜见母妃。”
刘太妃也不说拉着他到寝宫处,也不说到亭子里坐下。
“你三年未归,母妃看你高了些,壮了些。”
一旁侍奉太妃的宫女翠凉看着稀奇。
寻常人家的儿子许久未归,母亲无不适欢欣愉悦,怎么太妃娘娘和靖王如此生分?看着比陌生人还不如。
翠凉进宫两年,从未见过靖王,后宫中也甚少有人提及。
她偷抬目光朝靖王看去,方才惊鸿一瞥,靖王还真是英俊,文质彬彬的,不像是在塞外征战三年的将军,反倒像是京中那些俊俏的公子少爷。
“儿子是变了不少,母妃倒还和从前一样。”
赵璟站在边上,边说边去看池塘中的鱼。
“在宫里有人伺候吃穿,也不用费心劳力,自然岁数走的要慢些......母妃求得不多,一辈子安安稳稳就够了!”刘太妃说这话,抬头看着赵璟,她坐在下位,隔着白日的光线,赵璟的脸变得模模糊糊,看不清神色。
“您大半辈子都安稳过来了,剩下的日子又怎么会不安稳呢?”
赵璟从宫人手中接过一把鱼食往池塘里洒,鱼儿争先恐后地往他这里游,聚集在一块,红白黑驳杂交接。
刘太妃:“皇上的位子坐的越久越稳本宫安稳。”
赵璟脸色变了:“母妃甚言。”
“本宫从皇上那儿听说了,你一个人从西北回来,没和随军一起,你明知道皇上本对你疑心颇重,你更要小心谨慎,不能叫人拿住把柄......”刘太妃言语不喜地教诲。
赵璟沉了口气:“母妃,”他顿了顿,“你我暌别三年。”
您就只想说这些吗?
“三年......”刘太妃举起手示意翠凉扶她站起来,想到些什么,眼底是数不尽的怀念,“三年前,这些话我都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