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管闲事。
路上灾民越来越多,大白天就有抢掠的暴行发生,马车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但几个佩刀的侍卫跟着,那些难民只敢远远看着,不敢轻易上前。
过了燕不回就是官道,官道的路难走,马车被颠得上下晃悠。
赵璟捻着掌心的泊绿色的珠子,鬼使神差地掀开帘子往后头看了一眼。
那小乞丐竟然还跟在后头,他赤脚走在泥地里,清癯的身子如弱柳扶风,风一吹就能倒了。
路难走他又没穿鞋,走的急了,他踉跄两步摔进了泥地里,很快又爬起来,那双手不知道是不是在水里泡过,肿胀发白,那双陷进泥地里的脚上,除了污垢,还有数不清细细的伤痕。
赵璟没来由得心慌。他撤下帘子,端坐在马车内。
他该让赵良去将人驱赶走,实在不行就打杀了,反正不过是一条贱命。
“……”
“平安,走慢些,官道不好走,颠的厉害。”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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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渐渐荒芜,往四周看,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黑石枯草,有马蹄声由远及近,踏起飞烟,停在马车前。
为首的将军体格健硕如熊,身披铠甲,面黑如炭,不假思索地认定马车里就是他要找的人。
马拦在道路中间:“末将张胜,护送来迟,望王爷恕罪!”
布帘掀起来,赵璟把玩着手心的珠子:“张将军何罪之有?本王先行一步,一路赏玩,并不想大张旗鼓。”
“王爷此言差矣,王爷千金之躯,若是在燕不回出了差错,末将等人万死难辞其咎,王爷,驿站已经备好,请随末将到驿站歇下!”说罢,张胜调转马头,做了个手势,态度极为坚决。
“爷......”平安皱起眉头小声喊道。
赵璟敛起眉眼,淡淡道:“跟他去。”
平安望一眼赵良,后者双臂抱在胸前,俨然一副王爷说什么便是什么的姿态,直把平安气的够呛。他们此番先行一步回京,未曾同旁人说过,燕不回的将领又是从何得知?除非沿途有眼线密切关注着他们的行径,否则不可能如此准确的知道他们今日要走这条道。
如此一想,平安立马回头去看那个一路上跟着他们的小乞丐。
凉风瑟瑟,卷起乱飞的草枝,那小乞丐还站在原处。走了一路,小乞丐的身子越发薄弱,跟根抽干的柳条似的,霎时让平安产生对方比风还轻的错觉。
平安怪责的心思憋在嗓子眼又咽了回去。
这么可怜,肯定不能是!
张胜的人在前面催促,平安连忙驾着马车跟上队伍。
驿站在整个燕不回最南边,在往面前,过了关口便是辽南。
张胜:“王爷今夜便在此地歇下,明日末将等护送王爷入辽南。”
赵璟做足了表面功夫,和张胜,吴勇等将领和颜悦色地一阵寒暄慰问后,才走下马车。
突发奇想,赵璟朝身后望去,燕不回枯寂荒凉,天与远处的大地搅和在一块,灰茫茫的,那一片灰色中,唯独没有那个枯瘦的身影。
大概是被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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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又开始下起小雨,雨声淅淅沥沥,搅得人不得安宁。
燕不回天高皇帝远,更何况是个王爷,故而,他们对赵璟的态度说不上友善,不仅派了两个兵把守,给赵璟安排的屋子也是漏风寒冷,只有潮湿的炭盆取暖。
早晚温差大,冷风直往人领口钻,偏屋里烧了煤炭,亮着烛光,几个士兵正在喝酒吃肉。
“啊,好酒……要我说,是将军多心了,这小王爷,我看没什么本事。”
络腮胡端起酒碗,唾弃道:“我看也是,那些胜仗八成是靠手底下的将士们冲锋陷阵,他一个人把功劳全领了,呸!”
“就是,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儿……你们没看见,下午他神神气气地坐在马车上,矜贵得很,都不愿意下来,结果怎么着,看到我们这么多人,立刻就怂了,换了副面孔,呵腰赔笑。”
“京里来的人都这样!”这人得意忘形,喝的醉醺醺,不屑道,“真让他在戈壁上待几天肯定受不了,这会儿恐怕缩在被子里冻得尿裤子呢!”
杯酒相撞,敞间一片欢笑声。
倏地,窗边掠过浮影,一个人影进入赵璟的房内。
“王爷,在张胜的亲卫那里找到了这个。”黑衣人呈上几封信封。
赵璟不疾不徐地接过,打开粗略扫视了一番。
黑衣人回答:“王爷所料不差,懋寥假意撤兵,实则暗中与辽南的官兵勾结,懋寥派人拦在通往辽南的西关口,我们的人几经周旋才逃出来,老七和老九奉您指令已经赶回京中了。”
“这里就你一个人?”
“是。”
房门口看守的将士倒在地上,不久前还欢声笑语的左右两侧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