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寨主会吩咐让人守住她,但所谓的神女似乎并没有让他太过上心。一直到很晚,林径霜才看见寨主与宴席上救她的那位医师从后殿出来。 等着两人走远了,林径霜才按约来到寨中最角落的树林边。 “你迟了半刻钟。”空荡荡的夜色里突然出现的人影将她吓了一跳。 “我有什么办法,我现在是细作,难道做事情要光明正大吗?” 借着月色,能看清一身夜行衣的傅之安,长得端端正正风光霁月,行的是偷鸡摸狗的事。她没敢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怕直接血溅当场。 “你要我在这里做什么?” 偷情报?她不认识这里的文字。招降敌方?她看起来更像是会反叛的那一个。总的来说,好像除了期望她吃空对方的粮仓也没什么指望了。 眼前人气鼓鼓,脸颊像是吃草的兔子般微微鼓起却不敢大声讲出自己的不满,又因为一顿酒足饭饱脸上显出两团红晕。很像以往太平时,逢年过节街上卖的兔儿爷。 他从袖中拿出一张图纸,主君与细作接头本是极为愚蠢的事情。 可他在营帐中拾起林径霜丢下的那张画了大半的气流地形图,莫名的就想起那日她刚沐浴时水汽氤氲的样子。昏暗跃动的烛火下,他能清楚感受到她与众不同的地方,像是冬日的暖阳,将算计与谋划这样与黑暗沾边的词变得生机勃勃。 她不是属于这里的人,不是逆来顺受的乱世女子。他对她,充满了好奇,仿佛冥冥之中就被吸引。 “你笨的厉害,我自然不指望你能重学一门语言去套取情报。” “又不会与人打交道,讲不明白容易被别人骗。” “功夫全无,袖箭与弓弩的结构都分不清楚,自然也不能刺杀……”他滔滔不绝列举出她的缺点,看着她瞪大一双眼又努力忍住,最终总结出一样好处来,能屈能伸的性格是好的。 憋了半晌,林径霜深吸一口气,“啊对对对,您说的没错少主,我这么个一无是处的人你把我放这儿有什么用呢。” 她现在穿回去,绝对是导师手里最能忍饥挨饿,当牛做马的一把好手,都练出来了。 “把这个图画完,告诉我寨子里的情况。”傅之安抽刀砍断一根榕树枝条,“每隔两日我会在这颗树的气根上做记号,落下的气根截面是十字刀痕表示子时相见,若无痕表示暂不相见。” 鄜州多山林,更多的是这样长满气生根的榕树,在潮湿的环境中吸收更多的水汽和养分,远远看来像是一个生长在陆地上的巨大水母。而他们相会的这棵榕树有近百年历史,层层叠叠的根须缠着寨中祈福的红布,一旦被发现,很容易借着枝条从树冠周围连接的密林逃走。 林径霜接下那张画了一半的图纸收在袖中,现在要命的东西又多了一件。这个细作谁爱做谁做,反正她是不做了。 她要叛变!立马叛变! 穿越过来,她不过只是想要活下来,阴差阳错到了这个世界最危险的地方。天知道她被伙房拒绝当烧火人的时候是多么的绝望。 而现在,她越发觉得前路茫茫,尤其是在这个诡异的寨子里。前有血腥恐怖的祭祀,后面是诡计多端的傅之安。 “你听见我说的了吗?有危险及时报备。” “收到收到,画图加打听八卦,然后伪装成笨蛋美人苟一苟。”她不耐烦了,既要她当牛做马还要假装好心怕她死这儿。 满头的乌发被寨子里的侍女编成了一小股一小股的小辫子,发尾的银饰在月光下闪着泛白的幽光。 傅之安皱了皱眉,他不习惯自己的东西被随意安排。“那根乌木簪呢?” “戴平拿走了。” “戴平?”他眸光闪烁,像是回想起了埋藏于心底的哪件事,竟让他在此时晃了神。 夜深,寨中只余几盏篝火,火上新泼的松油燃着干柴噼啪作响。远远的,她看见一个身影,寨中唯一穿着中原服饰的人,想必是那位在宴席上救下她的医师。 他背着竹筐,健硕的身形被包裹严实,一改寨中奔放热情的打扮。头发也并不似其他人编成几个辫子随意的披着,而是一只造型别致的玉簪将头发束起。 因为不靠打猎为生,他看起来更加的温和。虽不是面如冠玉的读书人,但举手投足中总带着温文尔雅的气质。一双清亮的眸子仿佛会读心术一样,沉稳但温柔,与傅之安泼墨似充满锐气的眸子简直是两个极端。 “多谢你今日在宴席上救我。”她主动上前搭讪,出声后才发现她解释不了怎么会半夜出现在这里。 林径霜冒着冷汗,而对面的人却并没有为难她,只是朝她一笑,“初来寨子不习惯,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