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州,隋珠觉得一切都值得!
就是不知道外祖那边舍不舍得了,她有些歉疚地想。
两人达成了一致,不管心里有什么打算,至少面上分外和谐。
“走吧……”
心里不知是后悔还是什么,寒霁心中突突地,但冲着当年那场救命之恩,还有五百金,他勉强将那股悔意给压了下去。
他再次转身,但这一次,隋珠没有被丢下。
“等等……”
想着以后很可能要风餐露宿,隋珠赶紧将岸边摆着的头冠与解下的首饰全都带上,以备日后花销用。
寒霁目睹了她一连串的行径,未置一词,只是挑眉看着。
看久了,寒霁终于注意到隋珠那一瘸一拐的身形。
“你这是……瘸了?”
他从来不克制自己嘴里的好东西,总是想说便说,以前在一生门,他没少因为嘴没个把门被人教训,但那些人在寒霁看来都是不自量力,最后只能反被他教做人。
就算是面对隋珠这个漂亮的女郎,寒霁仍旧不改性子,还是一副直言不讳的脾性。
隋珠听他这直白的话,确实在先头恼了一下,但想起自己的身家性命如今全系在这个人身上,她懒得跟他计较,况且隋珠从不是个脾气急躁的女郎。
“先前从马上落下来摔的,大概过几天就好了。”
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累赘地连路都走不了,隋珠假装无事道。
寒霁虽年岁轻,但辩人心绪很是敏锐,他看出了隋珠在撒谎。
若只是小伤,便不会如她一般走一步蹙一下眉了。
正当寒霁想法子来解决这一茬时,不远处却有不速之客到来。
声如擂鼓的马蹄声伴着隋珠听不懂的怪诞胡语,那些恶鬼一般的人又来了!
刚刚才觉得劫后余生的隋珠再度白了一张脸,身与心都僵了起来。
寒霁也注意到了身侧少女煞白的俏脸,朝着那马蹄声传来处露出了一抹轻快又不屑的笑。
“哭丧着脸做什么,我既应了你,便会保你安全无虞的到莱州……”
“退到我身后去。”
少年偏头瞧她,柳叶眸子轻挑,话里是无尽的轻狂。
隋珠觉得他在说大话。
他先前虽然以玄异手段救了自己,但终究是单枪匹马,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如何能应对那即将到来的凶悍骑兵?
但听他这样安排,隋珠自不会傻到拒绝,立即乖巧地躲在了后面,紧张地像个鹌鹑,将身子躲在寒霁后面。
隋珠,心里有些愧疚,今夜她约莫还是逃不掉,甚至还要搭上无关人的性命。
目光落在少年腰侧挂着的那一把黑漆漆的横刀,她想着等会也能利落地了解自己来。
轰隆轰隆的马蹄声愈来愈近,只是数息之间,数十名腰配弯刀,身形壮硕的胡兵便闯入了这片林子,打眼便瞧见了他们追寻了许久的身影。
那位中原和亲而来的公主。
他们奉命而来,为了搅乱中原与西突厥的联姻,也顺带将公主的嫁妆与公主劫掠回去。
中原皇帝就是大方,那连绵数十里的金银钱帛,当真是令他们惊喜。
眼下,便只剩中原公主没有擒住,好巧不巧地,竟被他们这一行给撞上了,真是天狼神显灵了!
不过有个小崽子挡住了美人,叫他们有些不满。
他们策马停下,黑壮高大的骏马在原地踏着,鼻息不断,看起来十分急躁,打头几个胡兵叫嚷着,语调粗俗又高昂,隋珠却是一句也听不懂。
她惊惧极了,刻意不去看那些恶鬼面上的残忍与□□。
突然,那些胡兵不经意间瞥到了那挡在中原公主身前的少年,眼珠子顿时粘在了他脸上,神色晦涩了起来。
隋珠生长与民风开放自由的大夏,没少听有豪族世家豢养娈童与俊俏少年用于取乐的事迹,更别提龙阳之好与断袖之癖这类喜好了。
见那几个胡兵看恩公的神色,隋珠立马就勘破了他们的心思,面色古怪了起来。
首先,她十分担忧恩公,其次,她莫名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隋珠忍不住扯了扯少年,寒霁回头,“做什么?”
似乎是在想怎么措辞,隋珠苦恼了几息道:“等会若是他们对你做些不好的事,你千万要对自己狠些,莫要留恋世间,顺带、顺带也给我个痛快。”
也许是因为有了个伴的缘故,隋珠对死亡的恐惧莫名去了大半,甚至还有心思去安抚别人。
身后的女郎靠地太近,说话也凑在他耳边,让他脖子那块痒痒地,寒霁有些不自在。
他以肘将隋珠推远了些,神情冷峻,漆黑瞳仁凉凉地瞧了她一眼,唇微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